这话听在方经纬耳朵里,几乎就快合作无望了。
他们来之前为此做了无数准备,没道理这样放弃。他认为温小姐不感兴趣的很大原因是还没来得及听薄言陈述他为温家铺展的蓝图。
毕竟迄今为止,薄言出面的案子没有一个落空。
他对薄言有十成十的信心。
知道这次机会难得,方经纬觉得自己必须创造一个合适的对话环境。于是佯装望向人群一副寻找的模样:“来的时候碰到个老客户,喏,就在那边。刚刚答应他十分钟之后过去找他详谈的,温小姐介意我先离开一会吗?”
温瓷没立即回应,在短暂的几秒空白后。她缓缓点头:“请便。”
他都不在意,自己在乎什么。
没了第三人在场,温瓷确确实实感觉到气氛正在逐渐冷淡。
“不谈谈你的企划吗?薄先生。”她抿了口红酒,打破寂静。
“原来温小姐知道我姓薄。”薄言露出冷淡的笑,“我还没自我介绍。”
从始至终,所有人都叫他edde。
自己那句薄先生一出,温瓷就知道先输一局了。
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是我唐突。我还以为有点旧情会让我们更快达成合作。”
不知是她的语气让人心悸,还是说的话戳中了痛点,薄言的笑忽然陷入冰点。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话里的意思:“我们有旧情?”
“薄先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
温瓷默默等着,仿佛还有肌肉记忆,习惯性地等待对方接话。
半晌,她才发现薄言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也变得格外陌生。她移开目光,缓缓地说:“我不知道陆伯伯介绍的是你们。”
从她嘴里说出陆家,莫名令人心烦。
“陆伯伯?”薄言冷言冷语地说,“温小姐还没改称呼?”
温瓷重新望向他:“什么?”
“忘了祝温小姐订婚愉快了。”
刚才在人群中虚与委蛇,除了谈成一笔不小的生意,更听到了几句闲话。彼时合伙人正在收最后部分的尾,薄言难得分了心。或者说自他进来这个会场以后,心就一直飘着,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趁这会儿飘进了耳朵里。
厅里的爵士乐掩盖掉大部分的谈话,他本能地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温小姐,订婚,和陆家。
余光落向场中央,温瓷与陆父推心置腹相谈的模样太过刺眼。
那支红酒入喉也变得干涩异常,同现在的对话一样,字字句句都卡在棱角上,干涩难行。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在下一首爵士乐响起前,温瓷的声音从空白处传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订婚呢?薄先生想说什么?”
薄言懒得再装绅士,俯身附在她耳旁:“温瓷,你迟早是我的。”
订了婚也是。
几分钟后,方经纬不合时宜地回来了。
温瓷同他聊了几句,脑子里却始终忘不掉薄言说出那句话时的昭昭野心。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在对方若有似无的视线中浑身焦灼。
她借故离开,消失在前往休息室的通道口。
看着她离开,方经纬心里记挂这个大项目,急忙跟薄言打听:“怎样?温家什么意思?下次详谈约的什么时候?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没约。”薄言打断。
安静数秒,方经纬语气急促起来:“没有下文?怎么可能?陆总帮我们搭线是顺水人情,就算没有他,温家也是要找我们谈合作的。是不是方案内容没说清楚,还是温小姐对这块不太熟悉?我当时就说找女人谈不靠谱,咱们就应该——”
这位仁兄能力是有,只是太过急功近利。
薄言眉心微蹙,打断了他:“不是她的问题。”
“那是?”
“大概是我说了些让温小姐不开心的话。”
“……”
方经纬不明白,像薄言这样滴水不漏的人第一次见面能说出什么惹怒对方的话。但说实在的,他对薄言并没有表现得那么了解。所有形容他的词汇都是从另一位合伙人庄思邈嘴里了解到的。
初创业时他、薄言、庄思邈三人一起拉投资。
庄思邈算是中间人,是他把三人凑到的一起。再后来薄言拿到不少国际业务,国内这一块几乎就不参与了。庄思邈跟着薄言一起,除了每季度回来开会作报告,其他互不干涉,有点单干的意思。
说实话,薄言这次突然回来让人猝不及防。
劳伦斯案明明还有一部分后续工作,他倒是放心,完全放权给了庄思邈。
本着有这么一块金字招牌,不用白不用的道理,方经纬依然欢迎薄言回归。可没想到温家这么大的项目,初次接洽就砸了。
他不甘心:“这样吧,下次我再找陆总单约个时间。说不定到时候温小姐就不计前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