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大人可是辛劳了,今年童试不晓得情况如何?”
吴学政正在预备题写红榜布告,听到声音抬头见着来人,道了一声:“原来是秦主簿,随意坐。”
秦知闫一个县衙里的小小主簿自然是不指着知县都要礼敬三分的学政待他多热情,幸而是县衙距离学政办事处很近,他也混了个脸熟。
“此次童试成绩可出来啦?”
“忙了几日今儿上午把考卷都批出来了。”忙了好些日子学政脸色也不佳,他抹着墨,空隙里抬头看了秦知闫一眼:“过来看成绩的?我记得你们家孩子已经过了童生试的。”
秦知闫点点头:“这朝是想来给我那侄婿看一眼。”
“侄婿?”学政咂摸了下不晓得是什么人,但熟人提前来看一眼不会改变要张贴出去的成绩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便道:“什么名字啊?”
秦知闫见学政耐着脾气没嫌事儿,连忙道:“是叫杜衡的,年二十。”
一个县城里人数不少,考生里有重名的现象,他还特地报了年纪怕弄错。
原本以为是要翻找一会儿才看得到成绩的,没成想学政当即便道:“杜衡是你侄婿?”
“正是。”
学政一下子笑了起来:“我还瞧了他的文章,写的不错,字也好。”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头取出了答卷:“你这侄婿不错,今年的童试第一就是他。最了不得的是五场考试场场都是魁首!”
秦知闫也是惊了,不可置信的拿起杜衡的考卷,批改时封了前头的名字栏,考完以后要布榜才拆开的,上头还有学政的朱批。
他认得,先前在秦雄家里就见过杜衡的字,记忆深刻,而下一眼就认出了杜衡的考卷。
秦知闫脸上难掩喜色:“这小子出息了!”
学政也一改方才的淡漠,同秦知闫和颜悦色了许多:“按这孩子的才学,不该这个年纪才过童考的。”
秦知闫道:“这两年刻苦,读书用心了。”
学政笑道:“刻苦是好事,过了也是好事,回去多鼓舞嘉奖一番这孩子,若是好好读下去,以后会有出息。”
“好,听学政的。”
“若是有机会,我也见见这孩子。”
秦知闫心里咯噔一声,他不晓得学政这话是客气话还是真对杜衡有礼遇之心,不过不管用意如何,这孩子给学政的印象总归是不错的。
那可是件大好事儿。
.......
“真的?二叔你可别拿这事儿打趣。”
“我从你堂叔那儿得到消息肉都没卖完早早就收了摊子回来,就是指着一早的把消息告诉你们两口子,没事儿谁那这事儿说笑。”
秦雄止不住高兴,也受收不住话头:“要不是你堂叔县衙里的事儿忙,他还想着亲自来告诉你们两口子这个消息,实在是走不开这才让我带话回来的。”
“这样的大喜事儿不摆他个三天三夜的酒席都对不住那么好的名次!”
杜衡闻言笑出了声儿:“什么家庭条件能摆个三天三夜的酒席啊。”
“第一名,傻小子,这全县能有几个第一名啊!你这孩子不痛不痒的怕是还不信是真的!”
秦雄接连拍了杜衡的肩膀三下,却也不足够表达心中的喜悦。
“是堂叔去学政那儿亲自看的,想必是错不了,相公,中了,你中榜了!”
秦小满抓住杜衡的手,高兴的直晃悠。
中了杜衡当然也高兴,不过这大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倒是没觉得多意外,让他喜悦的是没想到竟然考了第一。
“听说学政都褒奖了你,夸你不错咧。”
秦雄乐呵着道:“这可有大好前途。”
杜衡笑道:“只是考过了个童试,算不得什么,要真有点出息,以后中个举人回家倒是还能好好庆贺一番。”
“你小子还挺有志向!”秦雄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哦,对了,我赶紧去给大哥烧柱香,把这好消息也告诉他们两口子一声!”
秦小满好笑道:“这两年我爹那坟头就没清闲过,二叔跑的比我跟杜衡都勤了。你才回来,就在家里坐坐吧,我会烧香告诉爹的。”
“你说归你说,我说归我说,那能一样嘛。我去说一声,你爹才晓得我没疏忽对你们的照顾,他也安心嘛。”
秦小满抿了抿唇,说起他爹他心里有点异样,不过今儿大喜事临门,那点微末的伤愁也就一闪而过了。
看着折身就真的要去烧香的人,秦小满追上两步去道:“二叔,你不忙着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待着县城里布榜。”
杜衡扬起眉毛:“历来是急性子沉不住气的,如何今儿叫二叔先不说?”
秦小满道:“到底是布告没出来,还不够稳当,待着布告出来了一准儿把村里那些讨人嫌的嘴都给死死塞住。而下他们要是晓得了许还找的到话来说。”
“也是。”杜衡看着气鼓鼓的小满露出了个笑容,他揽着哥儿的腰,轻轻的摸摸了隆起的肚子:“崽子出生,爹也不算是白丁了,也不枉这些日子起早贪黑。”
秦小满覆上杜衡比自己还大些的手,想着在县城里做生意那般冻人杜衡还不忘读书背词,今朝这成绩也是他应当得的。
两口子好不易挨到了放榜的日子,恰逢是集县,两人早早的赶了牛车到县城去看榜。
虽是出发的也不晚,但等到了县城榜单都已经贴了出来,布告栏外人头攒动,杜衡扶着秦小满没往里头挤。
两人稍稍走的近了些,一眼就瞧见了红榜首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