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得,”祁夏璟言简意骇道,“多花钱就行。”
小泰迪在男人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伸出鼻子朝祁夏璟身边凑。
于是男人将狗抱过去些,笑道:“喜欢可以摸摸他,我家蛋糕很温顺的。”
“不用谢谢,”祁夏璟懒散靠着墙,眼透过玻璃看向黎冬所在的检查间,语气冷淡疏离,
“我不喜欢狗。”
健谈的男人显然不信,开玩笑道:“你都不喜欢狗,为什么还能养出条十岁的金毛啊?”
“为了找人。”
祁夏璟散漫丢下四个字,站直身体朝检查间走去,留下满脸疑惑的医生和中年男人。
这家宠物医院自带毛发护理项目,黎冬进去时,罐头正龇牙咧嘴地扑腾着不肯配合,她又哄又抱了好一会才乖乖趴下。
祁夏璟站在玻璃间外双手插兜,面色平静地看着黎冬一次次弯腰抱狗,无奈又宠溺地任由罐头撒娇,满眼笑意。
从眼就能轻易看出来,黎冬是真心喜欢罐头。
截然相反的,祁夏璟对狗这个品种天生缺乏好感,在罐头半岁多突然随处大小便、并企图破坏一切目光所及的物品时,本就不多的好感几度升级为厌烦。
决定养狗是在分手后第三天,他瞒过全家人,凌晨搭乘从国返程的飞机,落地后风尘仆仆地直奔高三时黎冬常去的那家宠物店。
罐头不是纯种金毛,在宠物店一直卖不出去,而那天宠物店老板看出祁夏璟的急迫,生生要价到三千块。
赶到筒子楼的前一刻,祁夏璟都不信黎冬是真心和他分手。
只要他诚心道歉。
即便他不清楚分手的真正原因。
得知黎冬全家在他们分手当天搬走、再也杳无音讯后,祁夏璟在她家楼下等了整整三天,唯一离开过的几次,就是跑去宠物店。
他曾乐观的以为,黎冬就算舍得丢下他,也舍不得丢下这条狗吧。
事实证明,平日闷不吭声的人,关键时刻总是最狠心无情。
后来他妥协去国读书,等待开学的日子里,没起名的狗就丢在家里养着,从没上过心,只是钱花了不少。
出国前他独自出门散心,就近找了家私人影院,随意挑了部名叫《重庆森林》的爱情电影。
电影里有个名叫何志武的警察在愚人节和女友分手,因此他将分手当成玩笑,并自顾自决定让玩笑维持一个月。
自分手那天起,男人每天会去超市搜罗一盒前女友最爱的凤梨罐头,保质期都是他的生日5月日。
他想,如果一个月30天后女友还没回来,这段感情就会如罐头一样永远过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祁夏璟不爱看肉麻的浪漫电影,听完这段话后起身离席,回家看见朝他扑腾着短腿飞奔而来的狗子,第一次叫了声“罐头”。
于他而言,或许只要这条罐头过期了,他和黎冬就算是彻底了断。
“汪汪!”
由远及近的欢快狗叫声打断思绪,祁夏璟回,就见重获自由的罐头朝他飞奔而来,耷拉在外的舌头还滴着口水。
祁夏璟低头看金毛疯狂抱他大腿,勾唇低声笑笑,胡乱在他脑瓜蛋上一揉:
“傻狗命还挺长。”
两人牵着狗回到车里,回程路上黎冬在副驾驶始终沉默,唯有几次牵强笑笑,也是罐头主动去舔她。
“黎冬。”
狭小封闭的保时捷车内,祁夏璟将车稳稳停在地下车库,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黎冬,沉声道:“医生说按照罐头的情况,可以活到十六七岁。”
“嗯,”黎冬低头去解安全带,却连续两次没摁到底,轻叹,“就是突然觉得,时间好像很残忍。”
离别太久,遇见又太晚。
“这些年我把罐头养的很好。”
祁夏璟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垂眸去拿车前凹槽里的手机:“只要你愿意,一切都来得及——”
话音未落,不甘寂寞的金毛就凑在两人中间非要贴贴,伸出狗头耸着鼻子嗅祁夏璟胳膊。
被打断的男人轻啧一声,嫌弃地抬手要把狗脸往后推。
罐头敏捷地将低头,脑袋从男人右胳膊下穿过继续向前,侧着脸,从放手机的凹槽中勾咬出一块长方形物件。
黎冬遗失许久的名牌,直直掉落在两人中间的扶手箱上,上面还印着她的公式照。
罐头邀功似的仰头一叫。
迟疑片刻,黎冬拿起名牌确认是她的,轻声道:“我的铭牌怎么会在这里。”
祁夏璟眉心微皱,靠着车窗的手撑着脸,别过视线:“时间太久,不记得——”
“汪!”无人理会的罐头不甘地再次仰头乱叫。
“......第一天来医院小孩捡到给我的,后来丢在车上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