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对他的善意,不过是看在馨如的面子上罢了。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
接连几日,何春桃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谢霁庭沉默了许多,他原本就话不多,这几日更是成了个闷葫芦,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何春桃想来想去,觉得他总不至于被她那日几句玩笑话给刺激成这样,多半还是被殷苒来找邱煜的事给刺激到了。
同样是犯了案被流放到边关,人邱煜就有未婚妻千里迢迢赶来相伴,他呢,却只能孤枕难眠相思心切。啧啧,想想也怪可怜的。
不过,可怜归可怜,她才不会安慰他什么,她管吃管喝管治病已经够意思了,难不成还要管他有没有媳妇儿暖被窝么?
闷葫芦就闷葫芦,只要做事勤快就行。
说起殷苒,她脚伤刚好没两天,便把她借给她的那身旧衣裳洗晒干净还了回来。
她本打算把这身旧衣裳送给她,殷苒却坚持不肯要,说是让她留着,下次可以再借给需要帮助的人。
何春桃一想也是,便将旧衣裳收了起来。
因着快入冬了,过几日又是谢馨如的十岁生辰,何春桃便特意找布庄的吕大姐给馨如、小安、巧秀和她自己各定做了两身冬衣,至于谢霁庭,她本不打算管的,但又怕他冻病了干不了活,便也给他定了两身。
只是这么一来,账上本就不多的银子便又少了许多,偏偏自从她立下不能带酒的规矩之后,食肆的生意便大不如前。
一想到自己现在养着足足五口人,每月还得付食肆的租金,小安每天还要喝药,她便有些头疼。
所幸,对面红尘酒馆的生意还不如她,这几日李红杏那脸色是愈发难看,脾气也愈加暴躁了,每天都能听见她在那骂人,简直是逮谁就骂。
想来,用不了多久,李红杏就会主动向她低头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明天上夹,要很晚更了~
第2章 第二十八章
这天一大早, 何春桃又听见对面李红杏在骂街,本以为她是跟前几日一样心情不好,但仔细一听,才知道, 原来红尘酒馆昨晚竟遭了贼, 丢了好几坛子酒。
这倒是新鲜了, 雁归镇虽小, 民风却还算淳朴,还从未听说过哪家有遭贼的。
何春桃赶紧检查了下自己的钱箱, 见里面银钱没少,才松了口气。
她走出食肆, 见街道两旁各个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走了出来, 显然是被红尘酒馆遭贼一事给惊到了。
何春桃左右一问, 得知各家都没少什么东西,看来,昨晚遭贼的, 就只有红尘酒馆了。
这贼倒是古怪, 不偷银钱不偷珠宝, 竟只偷了几坛子酒?
对面,李红杏还在叉着腰骂:“是哪个下贱泼才, 竟敢偷到老娘头上?生儿子没腚眼的狗杂种, 偷什么不好,跑来偷老娘的酒,也不怕喝死你这个短命鬼!狗娘养的畜生, 千万别让老娘知道你是哪个王八犊子, 不然老娘非得骂到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何春桃听得啧啧两声, 瞅瞅李红杏这骂人的本事, 看来上次她跟她对骂时着实收敛了不少,不然她还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李红杏再怎么骂,那偷酒的贼也不可能真的站出来承认自己偷了酒。
大家看了会儿热闹便各回各家忙去了,李红杏骂够了便也回屋去了。
何春桃本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没想到,中午她正在厨房做菜呢,外面竟又吵嚷起来。
她出来一看,却见李红杏正指着疯妇的鼻子大骂:“我说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偷老娘的酒,原来是你这个疯妇!先前不是还嫌老娘做的下酒菜不好吃么,怎么又厚着脸皮来偷老娘酿的酒?哦,我差点忘了,你就根本没有脸皮这个东西!整天没皮没脸的装疯卖傻骗吃骗喝,现在还偷到老娘头上了……”
何春桃见她一口认定是疯妇偷的酒,连忙打断她:“李红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偷的酒?”
“证据?你自己过来闻一闻,她这一身的酒气,不是偷了老娘的酒是什么?”李红杏没好气道。
何春桃走近一闻,果然闻到疯妇身上有股子女儿红的酒气,烧伤的左半边脸看着有些狰狞,右半边脸则满是酡红,人看着也晕晕乎乎的,显然是醉了酒还没完全清醒。
何春桃不知道这疯妇从何处来,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多大年纪,只知道她比她早几个月来的镇上,镇上的人都管她叫疯妇,也只有叫她疯妇时她才会有所反应,她似乎是失去了记忆,把‘疯妇’当成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看着痴痴傻傻的。
三个月前,她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些饭菜,之后每天中午和晚上,一到饭点,她便会来食肆附近蹲着,等她给她饭菜吃。
其实说她痴傻,她还知道蹲远一些,免得影响她做生意。还通常都蹲在食肆对面酒馆旁边,为着这事,李红杏没少骂她,她却坚持不肯挪地方。
何春桃曾经想过要收留她,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疯妇却死活不肯,也不肯踏进食肆一步,每晚都坚持回镇子西南角早已荒废的破漏戏院里去住。
说是戏院,其实就是两间破屋子,外加一个破败的露天大戏台,戏台旁边还种着一颗大槐树。夏天时镇上的人会去大槐树下乘乘凉,但天气渐冷,便没有人愿意去那边了。
疯妇坚持要住在破漏阴冷的戏院,她只好由了她去,雇人把戏院的屋顶补了补,又给她送去了两床大棉被,省得她冻病了。
疯妇这样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痴傻之人,怎么可能会去偷酒?平日里她多给她一些饭菜她都不敢接,又怎么会去偷东西?
何春桃于是直接问疯妇:“李红杏说你偷了她的酒,你告诉我,她丢的那几坛子酒,是你偷的吗?”
疯妇本就被李红杏骂得缩在墙角,这会儿更是瑟缩着不敢说话。
何春桃正要再问,李红杏却嗤笑一声道:“像你这么问,哪个偷酒的能承认?”
“那你来问!”何春桃气结道。
李红杏想了想,问疯妇:“你昨晚是不是喝了我酿的女儿红?”
疯妇呆呆地点了点头。
李红杏当即得意地看向何春桃,说:“你也看到了,她刚才点头了,这下你还怎么解释?”
“即便她昨晚喝了女儿红,也不一定就是她偷的酒,兴许是有人恰好送了她半坛子酒呢!”何春桃辩解道。
这镇上也不止她一个好心人,除她之外,偶尔也会有别人给疯妇送吃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