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的呼吸有些重,他自认自制力异于常人,便是万蚁噬心尸血中穿行,他也从不会皱一下眉头,偏偏这会被个小姑娘看得乱了心。
他猛地闭了闭眼,却发现只要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便是闭上眼,也无处可躲,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沈婳的耐心本就比同龄人好,这会生了病,焉焉的,反倒耐心更好了,甚至也因为生了病,她把一切顾虑都抛到了脑后,枕着他的手掌,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好似她的眼里心里,再也看不进别的东西了。
直到她的脑袋被平稳地放回枕上,那只枕在她颈后的手臂被抽出,紧紧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的反应比往日慢些,愣了下才试探地喊了声:“舅父?”
这是要玩什么新鲜的东西吗?
不想凌越却极为冷静且认真地道:“沈呦呦,我是谁?”
喜欢连着姓喊她的,只有沈长洲与他,但听起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兄长喊起来很稚气,仿佛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个小孩。
可凌越不是家人,每次从他嘴里听见呦呦两个字,都会有种意外宠溺的感觉。
“是舅父。”
“不对。”他停顿了下道:“喊我的名字。”
上次他便说过不对,可没有告知她正确的回答是什么,这回泄了答案,却是个她从未想过的称呼。
她微微一愣,很快又回过来,病着的人最大,她不仅脾气变大了,胆子也跟着变大了。
虽是之前没想过,但从他提起后,就可以想了。
她舔了舔殷红的下唇,试探着开口道:“凌、越。”
他的名字取得极为贴切,越,昂扬,夺取者,他天生便注定了绝非平庸之辈。
她一字一顿咬得很是小心,仿佛这是个什么很圣又很重大的事情,待真的喊出口后,便发觉好似没有那么难。
“凌越。”
“凌越,凌越。”
她连起来喊了一遍又一遍,时而轻快短促,时而拖着长调,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出来却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意味。
已经有多久没人这般连名带姓地喊他了,这些年来,除了方玉恒外,人人面对他皆是畏惧与胆怯。
唯有她是不同的。
她略带着孩子气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他一点都不觉得聒噪,反而扬起的嘴角一直没落下过,他喜欢听她这么喊他。
不是什么晚辈与长辈,不是王爷与臣女,而是最单纯的男女。
“现在,再将方才的话说一遍。”
沈婳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慢,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句。
屋内点着通明的烛火,四下无声,他的手掌盖着她的眼睛,湿热的呼吸全都吹拂在他的手腕处。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攥住他的衣袖,瓮声道:“凌越,能不能再亲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是王爷,不是舅父,是凌越。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他松开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而后低下头,亲在了那个他肖想了许久的唇瓣上。
唇瓣相触。她的双眼微微睁圆,抓着他衣袖的细白手指,不自觉地松开又猛地攥紧。
她以为他的亲,还是与方才一样,只是亲一下眼皮。原来,不是的,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么点。他就像在暗处蛰伏着的猛兽,一点点试探她的底线,而后找准时机,将她拆骨入腹。
而她便是那傻乎乎自投罗网的猎物,偏生还甘之如饴。
沈婳觉得自己的病好似更重了,不然怎么会头晕目眩起来呢。
明明是躺在榻上,可她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似除夕夜的焰火在她脑海里炸开了漫天的华光。
这才是亲吻的感觉。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往日在书中瞧见时,还觉得古怪,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喜好,凌维舟曾试探性地靠近过她,即便最是情浓时,她也都是抗拒的。
可这会,她却觉得欢喜的紧,人与人,真的可以如此亲密的。
凌越感觉到她的身子瞬间绷紧,怕太着急吓着她,只浅浅地轻吻了下,便分开了。
不想他刚撑着床榻直起身,那人却恋恋不舍地扯住了他的手腕,唇齿间漏出声娇软的嘤咛,红着脸情不自禁地朝他主动贴近。
这让凌越的动作也跟着一僵,原本是不愿吓坏这一片白纸般的小姑娘,却被她诚实又主动的反应,给激得彻底忘了初衷。
犹豫不过片刻,便重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角。
但这次没那么快便松开,而是轻轻地含住,细细地吮吸了下。
凌越也没与女子亲密的过往,全凭着直觉去做,一点点的加深这个吻。
他到底是不舍得乘人之危,她还病着,若只是头脑发昏,那明日醒来她还有机会反悔。
有些事,应当等她清醒了再做。
偏偏他要做君子,身/下的小姑娘却磨人的紧,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腕,紧闭着眼双颊绯红,手指却改抓住了他的衣襟,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