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州平拎起白酒,吹了半瓶,然后借机去厕所吐,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包房。
厕所里,他立马编辑短信发给老周。老周回的非常及时:「刘队:先答应他们拿到交易信息,等通知。」
成州平回了一个简单的「收到」。
当天晚上,他把这批货装到自己车的后备箱,开回昆明的洗车店,把毒品分别藏在车胎和清洁剂的瓶子里。
黄河见到这些货,傻了眼,“锋哥,你从哪弄这么多货的?”
成州平说:“闫哥给的。这批货你看稳了,出点问题,闫哥能要你命。”
这是小松和成州平失去联系的第四天。
这周急诊室不忙,但要写的病历很多,她忙忙碌碌地过去了,周末和同学一起去西山玩,行程填的很满,又都是和别人在一起,她几乎没空去想成州平。
周六他们去爬山,爬到龙门的位置,带队老师把单反给一个路人,请路人帮他们拍合照。
他们为这趟短暂的登山活动准备了横幅,在并不宽裕的观景台展开横幅:「援滇白衣护卫队」。
小松就混迹在这些白衣天使里,混迹在这些单纯的笑脸中。
爬完山第二天浑身都散架了,小松在床上瘫了一天,看了两部电影,一部灾难片,一部战争片。
期间李永青来了电话,她们聊了十分钟。
小松在结束和李永青的通话后,滑动了一下自己的最近通话列表。
她会给认识的人添加礼貌友善的备注,但现在是外卖和快递的鼎盛年代,只要有点外卖或是买快递的习惯,就会免不了收到外卖小哥、快递小哥的电话。
和那些熟人之间的通话不同,他们之间的通话,只有一串数字,没有任何备注。
而她和成州平为数不多的通话,就隐藏在那些没有备注的通话里。
有什么大不了。
小松心想。
她点开成州平现在用的那个手机号,在备注里写了“刘锋”两个字。
打完字,又删除了。
她能看出来,成州平不喜欢她这样叫他,她尊重他。
所以最后,他留在她手机里的痕迹,仍然只是一行十一位数字。
话说回来,她确实该加强锻炼了,爬完山歇了整整两天,周一下午喝了杯奶茶,元气才恢复了七八成。
护士长看她今天有点儿蔫,用那不怎么标准,又口吻严厉的普通话训她:“你要再这样就别来了。”
小松知道自己只是被当成靶子了,因为之前她帮老人出医药费的那件事,这个医院的医护都不太待见她。
所有的实习生、护士,他们精比她还差,可是只说了她一个。
而她也知道,他们不待见她,不是因为她给老人出了医药费,而是因为她一个实习生,出得起医药费。
医护的待遇并不乐观,当有个人能在所有人囊中羞涩、不愿慷慨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地倾囊相助,自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小松无所谓了,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对错轮不到别人来教她。
她老老实实挨完训,去病房检查心电监护仪。
急诊室是打破理想的地方。
没有去过,或者第一次去急诊室的学生,很容易把这里想象成“拯救生命的圣地”。碰上忙的时候,脚不着地,就恨不得病人昏迷不醒。
累归累,该干什么还是得干。
今天晚上人也多,只要来一个车祸,县城医院的医护人手根本不够。
护士长大步走出来,看了眼待命但又帮不上大忙的实习生,最终对小松说:“你去输液室看着八床病人,注意病人反应,有了输液反应立刻找刘大夫。”
小松郑重地点头:“八床病人。”
护士长说:“对,赶紧去。”
小松来到输液室,除了八号病床上因为肠炎正在输液的中年妇女,其它床上也坐满了等待护士过来输液的病人。有满脸是血的男人,又哭不停的小孩。
一进来一个穿白衣服的,他们的眼睛就放一次光。
小松扫视了一圈,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干瘦干瘦,竹竿一样的青年点头晃脑地不断走来走去。
她和对方眼对视上的一瞬,发现对方的瞳孔黑的不正常,就像两个巨大的窟窿。
小松立马躲开注视,那个青年一直不停的走动,状态亢奋。
她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瘾君子,但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不正常状态,让小松无法不怀疑,他是毒瘾发作。
小松捏紧放在口袋里的手,跑出输液室,找来同学,“你帮我照看下八床肠炎输液的病人,明天请你喝奶茶。”
她迅速跑到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成州平的手机号。
在响了两声后,这个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小松知道,这会儿一定是他不能接电话的情况。
她求助不了成州平,只能去找主任,但她根本不知道主任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