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跟的声音还有伞上的雨声充斥了耳朵,季檀星目不斜视,微微提起呼吸往小区口走。
但不知怎么的,伞面倒霉的挂上了一个伸出路边的树杈,季檀星只好停下来整理,冷白的呼吸规律起伏,然而刚拆下伞尖,她就隐约察觉身后不止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好像是一双平底鞋的声音,有点沉重,趿趿拉拉的,坠在身后。
季檀星脸色变得有些微微发白,鼓起勇气从伞下回过头,就见身后压根没有人。
……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紧张造成的幻听,因为她也不是第一次因为紧张产生被害妄想症了。
重新整理过心思后,季檀星再次往前走去,她默默捏紧了身侧的背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愣是头也没敢回。
可是出乎意料的,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而且逐渐和她的鞋跟声形成同一道频率,如果不是集中精去听,压根听不出来还有第二道声音。
季檀星喉管紧绷的吞咽了一瞬,她敛起眸光,埋头尽量淡定的继续往前走。
小区的大门就在不远处,季檀星已经能看到在值班亭里看报纸的老大爷,那点昏黄的灯光好像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灯塔,季檀星心中一喜,不由自主的就往前跑了两步。
身后的步子忽然也跟着跑动了起来。
老市区中心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石路,路面颇有些凹凸不平,季檀星一时不察脚底微绊,伞也被风直接吹到了一边的下水道处。
雨丝瞬间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环境中炸起,季檀星从包里摸出手机,接听时手指带着几不可查的僵硬和颤抖。
值班亭里的大叔因为手机声音抬头朝外面看,看清来人时他远远的哎呦了一声,呼唤道:“这不是小季吗?”
上了年龄的人总会经常看天气预报,大叔是季檀星的忠实粉丝,季檀星因此还送过他一把气象台的伞。
正巧此时殷罗在电话那边道:“喂?星宝,你有在听我讲话吗?我说我和齐深约了去吃火锅,咱们一起吧?”
季檀星仓促的和殷罗道:“我还在外面没回家,一会回家给你回消息。”
不等殷罗说话,季檀星就按灭了手机。
值班亭的大叔举着那把气象台定制的大伞朝季檀星走来,“小季记者没带伞吗?”
季檀星这才往身后看了一瞬,还是没有任何人影,她回身捡起自己透明的小雨伞,牵强的扯起嘴角道:“带了周叔,刚才被风刮走了。”
周叔笑道:“这种天气最好还是打车或者让朋友送你回来呀,咱们青江市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伞了,风刮起来人都能跑!”
季檀星诺诺的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谢谢您出来接我,天太冷了,赶紧回去吧!”
周叔哎了一声:“走吧,一起。”
这天之后,季檀星直接牺牲了午休时间,尽量将所有的工作都赶在七点之前做完,再回家的时候就会遇到同路人或者在小区外活动的住户,也再没有发生过那天晚上疑似被人尾随跟踪的事情。
但是季檀星心中依旧有些紧张,她这份紧张甚至都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刘主任借着午休时间来询问她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季檀星眼底有些疲惫,她摇头道:“没事主任,就是有点精衰弱。”
于是隔天时间,刘主任又给季檀星提了一袋东北大红枣,美其名曰姑娘家好好补补气血,因为她这两天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太苍白了。
刘主任这么殷勤当然不单单出于殷罗的招呼,季檀星觉得,他一直还没有放弃将自己介绍给他那个侄子。
工作,生活,日子总是挤挤挨挨的过,季檀星不喜欢欠人人情,这天下班的时候约了殷罗一起去给刘主任买茶叶。
电话中,殷罗怪道:“季檀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檀星皱眉,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什么?”
殷罗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道:“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要跟齐深一起去吃火锅吗?还打电话问你了,你是不是忘了回我消息了?”
季檀星倏然一愣。
脑子里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空茫,半晌才从记忆深处调动起那份被强行按压的记忆。
她拍了一把额头:“抱歉阿殷,我这几天给忙忘了???。”
殷罗:“你最近没事吧?没生病?”
季檀星扶着额头:“还好。”
殷罗保持怀疑:“听你声音不太对劲,你可千万别为了工作不关照身体啊!对了,我和齐深要去吃那家潮汕牛肉火锅,清淡滋补十年老店,你今天下班不要跑,我非得过来截胡你不可!”
季檀星心中一阵温暖,她道:“知道了阿殷,那你七点过来吧,我顺路买茶叶。”
和殷罗齐深一起吃饭,这两个人一定会顺路送她回家。
殷罗有自己的机车,齐深也有车,不论是谁,她今晚延迟回家都一定不会是一个人。
季檀星思来想去,那天晚上或许真的是她又被害妄想了,不能总是这么紧张的生活啊,还是不要想太多好了。
自从几个人长大都有自己的事业后,季檀星和殷罗齐深很少有机会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饭。
气象台的工作忙,警队更忙,只有殷罗一个自己创业的老板每天自由来去的,约不出来这个,叫不出来那个。
牛肉片在锅中翻滚烹烫,齐深喝了点酒笑着道:“还是阿殷你面子大,换做是我,一定把公主约不出来。”
殷罗只爱咖啡不爱酒,她嚼着牛肉哼了一声:“那当然,我要是单独叫你,你不也难说话?还是星宝面子大,能请动小齐警察。”
齐深笑了一声。
殷罗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季檀星是个感情白痴,远没有殷罗在男女情绪上的敏锐,她认认真真的干着饭,脸色白皙弱气,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是小松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