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大家可怜惜不起来,你之前捡到的钱是什么样子的你就说嘛!你刚才说楚枫的时候不是机灵得很嘛?现在你只是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一群队员都不知道该咋办。
信福团有福、能带来男娃的妇女不敢斥责福团,不信这一块儿的也不想和福团多沾上,叨叨的。
只有赵琼胆大,什么也不信,她凛眉,加深了语气:“福团,你捡到的钱是什么样子,你直说出来就是,你哭什么,刚才你说小枫、看着小枫差点被搜身的时候你没哭,这时候哭什么?”
赵琼是厌恶福团的,从福团煽风点火,说楚三叔要高升、引得年春花公然给楚三叔送礼时,赵琼就厌烦这个搬弄是非的福团。
没事儿天天盯着别人家的好事儿、坏事儿,盯着谁是瘟鸡崽子,谁没福谁有福……真是烦透了,就不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吗?
平时她不会和孩子计较,可现在亲眼看见福团又搬弄另一件是非,语气怎么能好。
被这么凶一句,福团反而不哭了。
就像是知道哭也不起作用。
福团小小声地抽噎着,眼泪挂在圆圆的脸上:“不是……不是福团,我捡到的钱是一张整的五元钱,是没人要的。”
这么多天,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没人来找福团要钱。
福团的嫌疑也洗刷清楚了,王萤的钱没法怪到两个孩子身上。她想生男娃,不敢抓着这个事揪着福团不放,张开嘴就哀嚎起来:“我的钱,我的钱啊。”
赵琼一手牵住楚枫、一手牵住楚深:“走,咱们回去吧。”
楚枫却道:“等等。”
她回头看向福团,直言不讳地说:“福团,我兜里的钱一直揣得很深,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的兜,看我兜里有没有钱?刚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冤枉。”
她冷冷道:“你下次再莫名其妙盯着我的兜,小心吃教训。”
楚枫知道福团有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福气,但她也不是泥人性子,和福团的对立已经是注定的局面。她至少得让福团知道,有些怪的“福气” 别想冲着她来后,她本人还能全身而退。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楚深也厌恶地看向福团,这个充满锐光的色将福团看得心里一抖,整颗心都害怕得缩起来。
她想到上次明明她的大福气告诉她,楚深楚枫要掉到粪坑里去,结果不只没掉进去,愤怒的楚深还用石头砸起粪水溅了她满身。
福团……现在福团有点怕了。楚枫楚深,这俩人都不是好惹的,每次她的福气帮她一点忙,他们俩就要发飙,一个用粪水砸她,一个在众人面前讽刺她。
没有一个队员帮福团说话。
确实,人家楚枫说的是这个理。
福团天天盯着别人的兜算什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爱说是非呢?
赵琼更是道:“福团,别天天盯着别人,多专注自己。”
还是那句话,脖子伸那么长,也不怕闪着?福团的脸唰一下红完,赵琼则领着楚枫、楚深走了。
赵琼等人走后,待在王萤家的人也借故离开。
本就不信福团能招男娃的妇女走得飞快,就连一些半信半疑的,现在也走了,这福团……看着像是品行不大好,是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来引人夸她有福?
一时间,关于福团是不是有大福气、能不能招男娃的事情,在第九生产队里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有争议,反而传播速度更广。
有人说,别瞎闹了,什么小孩儿能招来生男娃?要是真这么灵,这个世界早就性别比失调了。
有人说,福团可有大福气哩,是天上的星宿,几百年可能也就出福团这么一个星宿。
除开福团的争议,队员们还在讨论陈容芳家哪儿来的钱,能还清钱债?粮债要等发了粮食才能还,但能还清钱债已经很了不得了。
陈容芳和楚志国都不是揽功劳的人,大大方方地说,楚枫楚深一直在收集知了壳,他们是借了孩子的钱,以后还要还给两个孩子。
但照样,有的人信,有的人则不大信。
尤其是年春花,她就觉得两个瘟鸡崽子能有这种本事?
要是收集知了壳能赚这么多钱,那,按照福团的福气,福团要是去做这个事儿,岂不是要发大财?年春花就这么琢磨开了。
今天,楚枫和楚深照例在地里割猪草的时候,大壮等一群小屁孩儿就来了,福团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
几个孩子跟蝗虫过境一样,把地里青青的草都给踩下去不少,青草汁液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闻着令人心旷怡。楚枫楚深割着草,身上也像是染上青草香味。
楚深忽然说:“妹妹,你脸上沾上草液了。”
楚枫用手擦干净,绿色的草液被抹掉,露出白皙的肤色。楚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不想理会这一群人。
福团咬紧唇瓣,这几天,福团更加受宠了,家里的活儿是一点不用她做。
她又摸了一个妇女的肚皮,推断这个妇女怀的是男娃,巧的是,这个妇女明明才七个月的身孕,福团摸了她的肚皮一下,当晚回家她就提前发动,早产了,果然是个男娃。
于是,关于福团是不是有福的争议中,有福的说法大大盖过没福的说法,不少人家都提着礼物去年春花家求福团摸摸他们媳妇的肚皮。
福团那简直就跟个团宠一样,谁也敬着,捧着,宠着,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大壮见楚深、楚枫不理会自己,跳出去:“诶,你们俩——”
楚深回眸,不发一言,大壮莫名有些发怵。
楚深楚枫是被年春花一路嫌弃着、心里被打碎脆弱后再重建,一路长成了今天的坚定气质,大壮还是个天天只知道玩儿的小孩子,自然有点点没底。
但小孩子,再怕也怕不过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