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须拍马。无聊。”
凌渊捡起枯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点。他压低了头,却压不住翘起笑意的嘴角。
吃饱喝足,凌渊以为洛媱犯困要小睡一会儿,却不料她掐了掐眉心,坐直身子,当着他面修炼。
凌渊不解,“你双腿筋脉滞涩,灵气不能游走全身,修炼只是徒增痛苦,毫无益处。”
原主这样做是空花阳焰不切实际。
可她是灵符尊主洛媱。
“不去尝试又怎知我无法成功?”洛媱闭上眼,交代凌渊不许打扰。
她明显感觉这几日消耗的灵气又回来了。
修炼一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管在何种境地都不能荒废修士的本分。平时嘻嘻哈哈可以,关键时候,洛媱从未忘记过目的。反正修为外人看不出来,当着凌渊的面修炼也没有关系。
思及此,洛媱放心地开始呼吸吐纳。
听了洛媱一席话,凌渊自惭形秽。
他本想跟着打坐,可需他守夜,只好在周围练习剑法。直练得筋疲力尽,洛媱都还在入定。
她看起来很难受。
眉间紧皱,冷汗涔涔,依旧不肯放弃。
凌渊帮不了她,只能暗暗钦佩她想要修炼的勇气和毅力。这时,他目光一凝,看见洛媱之前为了给他包扎撕破的裙摆,层迭的纱线边缘勾出丝线,破出个大洞。
嫩生生的脚踝在破洞下若隐若现。
犹疑片刻,凌渊懊恼地叹了口气,反手抽出几根剑穗,细细搓成一股,又折了枚松针,蹲在洛媱脚边,默默帮她补裙子。
……
洛媱灵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浑身通畅。
目前修为太低,因为身体的残疾,无法主动从外界汲取灵力。等利用灵气罐子筑基,此后再来改善体质就会方便许多。
她甫一睁眼,便见灵气罐子正捧着她的裙摆,穿针引线。
周围静得出。
柴堆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凌渊,你还会这个啊?”
洛媱没有嘲笑他,好地凑近了看。
那握剑的修长手指,竟然也可以灵活地捻起一根松针。
“嗯。”
凌渊长直的睫毛垂下,“马上补好了。”
他专注又认真地缝补绸布,夜色溶溶,诡谲阴森的地方都被他衬出几分世俗温暖的烟火气。
洛媱怔了怔。
她忽而轻轻笑起来,“凌渊真好。又会做饭又会做针黹,真是温柔贤惠。”
凌渊皱眉。
这种词汇安在他一个大男人头上怪怪的。
他顿了顿,解释道:“娘生下我便死了,这些年我一直与爹相依为命。家中并无女眷打理,都是我学着做这些杂事。”
“那你会绣荷包吗?鸳鸯戏水那种。”
“不会。只会补衣服。”
洛媱年幼时尚未踏入仙路,不懂大道长生。
她出生在凡人商贾世家,是家人心尖儿上的明珠,最大的爱好便是在逛街买各种各样的漂亮荷包。其中有个缀铃铛的粉莲花荷包她爱不释手。
后来浮世界出现了一场大浩劫。
山川崩塌,海河倾倒,妖魔凶兽横行,她险些在这次动荡中丧命,幸得一名修士相救堪堪苟存。洛媱无以为报,傻傻拿出莲花荷包,自以为赠与珍贵之物。如今回想起来,简直幼稚到可笑。
千百年弹指过,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洛媱从一介凡人修炼成符宗巅峰,经历太多,早忘掉恩人的长相,只记得他眉心有一颗艳丽醒目的朱砂痣。
听凌渊不会绣荷包,她失望地撇撇嘴,“还想让你送我一个呢。”
老年人偶尔也聊发少年狂嘛。
凌渊闻言,眸色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他收好针尾,刚站起身,忽然察觉到凶悍的灵力波动。洛媱和他同时向右侧方望去,但见花花绿绿的菌菇丛中,悄无声息出现两个男修。
他们五官很像,貌似一对孪生兄弟。
左边披白袍的两颊凹陷,面色乌青如鬼;右边则是个虬髯壮汉,穿着绯红的石榴裙,举手投足尽显妩媚。
来自高阶修士的强大威压,几乎让凌渊喘不过气。
他不假思索,将坐地上的洛媱捞进怀中,保护严严实实。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凌渊色警惕,拇指默默推出二寸剑柄。
洛媱乖顺地靠在他胸膛,眯了眯眼,低声说:“两人凝初期。你差了大境界,千万莫逞强。”
乍一看,两人仿佛耳鬓厮磨。
石榴裙壮汉被这一幕狠狠刺了下眼睛。
他不知想到什么,破口大骂,声音跟茶壶烧开了似的尖利,“你们擅闯我的洞府,破坏姻缘阵法,还杀了我养几十年的花斑蛛、鞭尾虫。你们臭不要脸!”
凌渊眉心蹙了蹙。
洛媱隐约猜到前后关系,心中有数。她瞥过那虬髯大汉涂过胭脂的糙脸,嫌弃地哼了一声,“最讨厌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了。”
破天荒的。
凌渊点了点头,“我也是。”
两人一唱一和,把那石榴裙壮汉气够呛。
他娇滴滴推搡旁边白袍男修的肩,掐腰跺脚,“他们骂我!哥,你倒是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