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辉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片赤红:“妈,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茵儿就这么走了……”
第一次见到顾茵时,她才十八岁。
那天她身穿着宝蓝色旗袍,立在花红叶绿的芍药旁边,绚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当她转过身来,红唇似火,瞬间,连阳光都失去了光彩。
当时他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而剧烈地跳动,而眼前的人而疯狂地跳动。
后来他开始热烈地追求她,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又那样聪明,她不像时下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子,她大方热情,如同灿烂的阳光,又美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花,他们一起谈论文学艺术,一起时局忧心,一起为保卫家国做贡献。
他们是那样和契合,她是上天赐给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当她答应嫁给他时,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只是这幸福只维持了不到八年,那天他徒手把泥石流的土一点一点扒开,看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当场就疯了。
他的茵儿,她只有二十六岁,他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可一切在那个时间戛然而止了。
想到那天的画面,秦正辉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过已经不年轻的脸庞。
顾教授看着眼前比自己看上去还要老的秦正辉,心里也是很难受:“正辉,那是意外,茵儿有多疼爱小三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对待小三儿,等以后你见到了她,你怎么跟她交代?”
秦正辉身子晃了一下,眼底出现了挣扎的色:“可娃娃亲是茵儿亲自定下的,她在世时,多次提过对方。”
当时他们不在京城,可茵儿每逢节日都会寄礼物去阮家,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到,可见她有多喜欢那个小女孩。
说起这亲事,当时他是不太满意的,因为这亲事是她擅作主张定下的,完全没有通知家人,而且其后也不让他们跟阮家人接触。
当时他还为这个事情跟她闹了一点不愉快,可他太爱她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就那样走了,等她走后,他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直到秦浪现在长大了,他才突然想起这桩亲事,想到当年妻子的坚持,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遗愿。
顾教授还来不及开口,阮瑶和秦浪就从外面进来了。
父子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秦正辉眼底那点犹豫在见到秦浪后,一下子又消失了:“兔崽子,其他事情我不管你,但婚事必须听我和你妈的!”
秦浪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来:“其事情可以听你的,但这事没得商量。”
这话完全就是跟秦正辉对着干。
秦正辉气得倒仰。
阮瑶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连忙把秦浪拉开,看着秦正辉问道:“秦伯父,昨天你说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叫什么来着?”
秦正辉目光落在阮瑶身上,觉得这女娃儿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
秦浪:?
顾教授:?
这话一出,堂屋安静了几秒。
阮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巧了,我正好也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我也是京城人。”
秦正辉:???
这次轮到秦正辉懵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也叫阮瑶?这怎么回事?”
阮瑶:“秦伯父,请问秦浪对象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最近有没有阮家的人跟你联系?”
秦正辉想了想:“我只记得他对象叫阮瑶,母亲姓王,具体名字想不起来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吧?这不可能,我来塔拉图之前,他对象去我单位找过我。”
哦豁!
阮瑶挑眉:“那请问找你的人是不是二十岁出头,长得鞋拔子脸,眼睛一大一小,长头发,比我矮半个头左右。”
秦正辉愣了:“你认识她?”
阮瑶点头:“何止是认识,我是阮家的养女,去找你的那个人叫阮青青,以前是我妹妹,只是半年前他们跟我断绝关系了,所以她现在不是我妹妹。”
秦正辉:“!!”
顾教授也懵了:“瑶瑶,这是怎么回事?”
阮瑶:“姥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阮家调换了这门亲事,他们告诉我,阮家老太太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那娃娃亲对象也是姓覃,不过是西早覃,我和那个覃同志见面那天,秦浪和阮青青正好也在国营饭店见面。”
秦浪灵光一闪,桃花眼一挑:“那天吹口哨的人是你?”
“……”
阮瑶想起那天对着秦浪的翘臀吹口哨的事情,耳尖忍不住燃烧起来。
她借口去屋里拿断绝关系的证明,避开了秦浪炙热的目光。
秦正辉看到阮瑶的工作证以及和阮家断绝关系的信件,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气势汹汹从京城奔到塔拉图,结果却是乌龙一场?
他闹得要打要杀的,连岳母都惊动了,结果却告诉他他被一个小姑娘给糊弄了!
羞愤、恼怒,各种情绪涌上来,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白。
顾教授可不管他丢人不丢人:“亏你还是个局长,连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千里迢迢跑过来兴师问罪,你的脑子被狗吃了?”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年说什么我也不让茵儿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