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出屋,往制药棚去了。
看着青年县官义无反顾的背影,几位老医者感慨良多,海青县有救了呀。
其中一位姓熊的老大夫今年八十有余,常调侃自己是黄土埋到下巴的人,无论何事都一派淡然,但此刻,人生已行至末尾的老大夫,心中却燃起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激情。
“沈大人,我随你同去!”
熊大夫说罢,拄着拐杖颤巍巍出了门,其他几位老者见此场景,纷纷被感染,一齐出门往药棚方向去。
“沈大人,我们一起来!”
有了老医者的帮忙,沈长林可谓是如虎添翼,在一次次试验,一轮轮改进下,归宁丸、珍珠断续膏等成药陆续制出,配比、火候、温度、湿度等各种会影响药效的因素,都被沈长林定下标准,交给工人让他们严格遵守。
这样生产出来的药,品质才稳定。
药厂开始运转生产的同时,沈长林督促下面的人准备好药种,要扩大种药规模。
剩下的,便是建造一直官商队,寻找除华京以外的小路。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正月二十五。
曹二看着自家沈哥忙前忙后的身影,心疼的不行,别看曹二是个愣头青,和哥哥曹许平相依为命多年,却是个会照顾人的,见沈长林公务繁忙,整日辛苦,特让厨房给蒸了只药膳鸡,给沈长林补身体。
药膳鸡出了锅,曹二赶紧趁热端上沈长林案头。
砂煲盖子掀开的刹那,肉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沈长林正好馋肉了,净手后直接扯了只油汪汪,又香又嫩的鸡腿啃,接着眼示意曹二也吃,这鸡肥硕,他一个人吃不完。
曹二嘿嘿直笑,舔了舔唇也不客气,扯下一只鸡腿坐到沈长林对面吃起来。
“你明日带一队人马去云岁乡看看,听说那有一恶霸,专欺负相邻。”沈长林道。
海青县大致安定,但仍有许多不平事和不平处,需要慢慢地处理。
曹二啃得满嘴油汪汪:“好——”
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响,一衙差冒失的闯进来:“大人,有自称是钦差的人到了,非要立即见您,属下拦都拦不住!”
钦差?沈长林蹙眉,起身往外看去。
几乎是同时,三位身着黑色骑装,满面风尘,却目含精光的壮硕男子快步走入院中。
“来者何人?”沈长林沉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正面镌刻武德司三字,背面则是此人官职名讳——武德司指挥使者雷鹏。
沈长林的心莫名一揪,武德司乃圣上亲卫,这两年武德司新招了不少人马,帮圣上探案、获取情报、监察百官,权柄愈盛,大有明朝锦衣卫之势。
不过他们多在京师活动,离了华京城,武德司的威名大打折扣,至于西南边陲小县海青,更是无人听说。
因此曹二勉强辨认出腰牌上的三字后,挠着头皮怪道:“武德司是什么?喂,你们很厉害吗?”
难道比县令大人还厉害?
为首的黑衣人,即武德司指挥使者雷鹏闻言,轻望了曹二一眼,脸上情微变,却带着千钧之力般的压迫感,令曹二忍不住心生几分怯意,并往沈长林身后退了半步。
“请沈大人屏退手下。”雷鹏道。
他的音色非常粗糙晦涩,语速快,语气不带感情,因此听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县衙里的衙差不断围拢过来,害怕他们找县令大人麻烦,衙差们对这三位不速之客饱含敌意。
沈长林却是淡定,腰牌是真的,口音也对,衣饰也符合规制,更重要的是三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戾气,那是久经牢狱,经常面对人犯,经年累月磨砺才可沉淀的。
再者,沈长林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袖中那柄软件,这一年多时间里,姜无戈教的那些功法他全没落下,还精进不少,这三人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都下去吧。”沈长林淡然道。
“沈哥!”曹二虽然有些胆怯,但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我要留下来保护你。”
沈长林摇头:“你也出去。”
曹二只得垂头丧气的出了屋,心中暗想,他的武功虽不及沈哥十分之一,但是真打起来做肉盾做掩护也是可以的嘛,反正他皮肉厚实,不怕挨打。
“三位钦差有何事,请说吧。”
除沈长林外,其余人等全部离开,连门窗都掩上了。
房中一片晦暗。
雷鹏依旧没什么表情,粗着嗓子语气冷漠道:“圣上口谕,命沈大人即刻回京。”
圣上偶尔会召集放外任的官员进京叙职,召到沈长林头上不算稀,毕竟他虽只是七品小县令,但好歹是前年的状元,在圣上那挂着名的。
可为何不走正常官驿,发诏召回,而是特意派武德司的人风尘仆仆来传口谕?
沈长林觉得怪,现下只能猜到一种可能,时间和机密。
走官驿发诏,快也要一个多月才到,且诏书会经多人之手,而武德司使者在每日只休两三个时辰,并沿途换快马的情况下,大半个月即可抵达。
付出如此代价,急召他归,必定大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