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抒怀默然。
谢紫殷的目光转而落在霍皖衣的脸上。
他淡淡道:“你心知肚明。”
霍皖衣道:“可我没有点头。”
于是谢紫殷俊美的颜容难得浮现出几分笑意。
“所以展公子还活着,还能跪在这里同我说话。”他如此轻声。
展抒怀一身衣衫已被汗水浸湿,闻言,更是打了个冷战。
霍皖衣道:“我知道莫枳想要见我,是因为他想见桓勿言。除了来找我,他不知道该怎样联系到桓勿言此人,更不敢直接求见相爷,怕影响大局。他是出此下策,不得不找我,你也确实是想与他合作,在莫在隐的面前留个影子,好让你之后的生意更好做。”
“你带着谣娘,总不想一辈子都开赌坊,也是想做个正儿八经的商人,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但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我帮你或不帮你,真正的选择并不在于我,而在于相爷。”
顿了顿,霍皖衣叹息道:“你若直说还好,拐弯抹角说这么多,意图隐瞒,也难怪相爷不给你这分薄面,反倒让你这般狼狈。”
他起身拾步下阶,走到谢紫殷身前,蹲着身,伸出手来,抚在谢紫殷有些凉意的手背上。
仰头看去,谢紫殷眉间的朱砂痣颜色殊绝,夺目耀眼。
“看在展抒怀为相爷收集了这么多医书典籍的份上,”他轻声开口,“相爷原谅他一时糊涂,给他一个机会罢?”
作者有话说:
莫少:我只是要见桓勿言,为什么整得我像是要找霍皖衣偷情?
展某:我尽力了啊!
展某:但是相府,真的不缺醋啊!
第40章 不和
这块牌位被叶征细致地擦拭过一次又一次。
他总是会想起叶忱。
不是想起苟延残喘、相依为命的那些日日夜夜。
而是想起他和叶忱的最后一次相见。
……那绝对是叶征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无法遗忘的噩梦。
他还记得叶忱握紧他双手时的体温。
滚烫,温暖,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拯救了他。
可惜那个时候他尚不知晓。
这份滚烫与温暖,在同一个夜晚里,会变得比他身处的绝境更冰凉。
因为叶忱死了。
身中数箭,就倒在他的身前。
叶征愣愣看着那双往日灵动飞扬的眼睛,逐渐涣散无光,变得晦暗。
他应过叶忱无数个心愿。
“活下去。”
“为娘翻案……”
“活下去……”
“为了我。”
于是叶征活了下来。
他在鬼门关和无情的刀剑擦肩而过,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依旧什么都失去。
见思斋中轻烟袅袅。
谢紫殷拾步而入时,正巧撞见叶征将手中的牌位放回供桌上。
他顿了顿,道:“陛下。”
叶征回过身来看他,情已不见半分脆弱惆怅:“你来了,那便先与朕手谈一局。”
叶征钟爱与谢紫殷对弈。
他们最开始结识,也是因为一场无解的棋局,而他们各自给出了不同的解法。
这其实是很古怪的事情。
可这幅棋局就好似天生就为了等这刹那。
叶征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这段时日,听说谢相大人有好好喝药。”
谢紫殷浅浅笑起:“其实喝与不喝也没什么区别。”
“不在乎你的病么?”叶征问,“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有这样的毛病,只是我劝你也不管用,陶小公子都求到我面前来了,我也只能告诉他,我对谢紫殷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