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缕便罢,不难学也不至于费太多时间与精力,可是香囊不一样。
身为皇帝,他本便是日理万机。
这香囊不知熬得几夜才勉勉强强做出来送她。
云莺低头去看香囊,又抬眼去看赵崇,忍不住问上一句:“陛下为何要费心费力做这些?”
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赵崇轻轻握住云莺攥着香囊的手, 认真回想数日前自己如何生出的念头, 而后温声回答:“端午佩香囊、拴长命缕有辟邪祈愿之意, 朕也希望莺莺身体康健、福寿绵延,总得亲手做才算得上有诚心。”他凑近些,轻声说:“也希望莺莺一直平安、快乐。”
每年端午须得拜祭祖,这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或许是更要紧的事情。
但记起云莺上辈子年纪轻轻香消玉殒,他便控制不住生出想要为她做这些的念头,东西不稀罕,想要借此向她传达一点心意却是合适的。
希望她身体康健、福寿绵延,希望她一直平安、快乐。
云莺听着赵崇这番话,先前心底涌动着的异感觉,终究还是化为欢喜。
“谢谢……”
话出口,她嘴角也弯一弯,同样转过身和赵崇面对面。
四目相对间,云莺手掌攀上赵崇的手臂。她记得前几日自己的那个念头,亦不准备对自己耍赖,于是在寂静中、在帐幔下,她主动凑上前,吻一吻赵崇的嘴角。
蜻蜓点水的亲密却足以叫赵崇魂颠梦倒。
只是当云莺又来吻他的唇时,他到底理智地把人揽入怀中,以避免更多会令他无法自持的亲密。
“该起身了,今日有许多事。”
赵崇在云莺耳边说着,外面也适时响起夏江恭请他起身的声音。
听见怀里的人似有不满哼哼两声,他笑着松开手臂,随即屈指刮了下云莺的鼻尖说:“今日的马球比赛,朕也等着看呢。”又把云莺塞回锦被下,“再睡会。”
之后赵崇便从床榻上下来,先行去洗漱梳洗。
云莺并未睡觉,她拉开帐幔一侧让烛火的光亮多漏进来一些,也借着这光亮端详赵崇绣的香囊、编的长命缕。
赵崇梳洗过回到床榻旁,云莺仍在研究着他那只香囊。
他脚下步子一顿,强作镇定走上前,俯身吻一吻云莺的脸:“朕走了。”
云莺将香囊递到赵崇面前晃了晃,语气满是调侃,笑着说:“陛下的手艺,实在叫臣妾叹服。”
赵崇耳根微红,小声辩解:“礼轻情意重。”
云莺笑,收起香囊又轻扯赵崇衣袖:“陛下等一等。”她被赵崇扶着坐起身,便从枕下摸出自己编好的长命缕,继而抓过赵崇的手腕一面帮他系上一面道,“臣妾也祝陛下福寿绵长、身体康健。”
当赵崇看见那长命缕时,微微一怔。
临时无法编成意味着这是云莺在之前便准备好的。
他本无这般奢想。
因为云莺近来日日去马球场练习打马球,傍晚回到月漪殿只怕筋疲力竭,他以为她无心再去折腾这些东西。可是,她准备了。
“多谢莺莺。”
赵崇乖乖等着云莺帮系好长命缕,嘴角扬起,再吻了下她的额头才心情愉悦离开。
因今日有一场马球比赛,云莺多睡得半个时辰方起身。
用过早膳,歇息片刻,她换上骑马装,佩着赵崇送她的香囊,于晨光熹微之际去往马球场。
马球比赛定在巳时,因而其他妃嫔也和云莺差不多时辰过来的。
两支队伍各自做着比赛之前最后的准备。
虽说不过是妃嫔间一场小小的马球比赛,但周太后得知此事便同赵崇说定要前来观赛。是以赵崇忙完祭拜之事,他先去一趟永寿宫向周太后请安,再同周太后一道来马球场。又因有清河公主参与,少在人前露面的静安太妃亦出现在马球场,凑起热闹。
比赛只差一刻钟便要开始。
妃嫔们被免了礼,便没有特地上前去与赵崇、周太后和静安太妃行礼请安。
“陛下来了,太后娘娘来了,静安太妃竟也来了……”
跟在云莺身后的顾蓁蓁暗自咋舌。
云莺朝着赵崇的方向望过去一眼,手指轻轻摩挲下腰间的香囊,偏头笑道:“顾美人表现的机会来了。”顾蓁蓁“啊?”一声,又听清河公主轻笑一声说,“皇兄、母后和母妃皆在,若不能让他们看个尽兴,便是我们的过错。”
顾蓁蓁连忙道:“嫔妾定会拼尽全力!”
赵骊仍笑,面上一派轻松:“只是不知赢下比赛,皇兄会有什么奖励。”
奖励?
顾蓁蓁眨了下眼睛,来不及多想,赵骊已兀自驱马往前道:“走吧,总归得先赢下比赛再说。”
赵崇陪着周太后、静安太妃坐在阴凉处观看这场比赛。
不多时,两支队伍的妃嫔连同清河公主赵骊骑着马出现在马球场中。
赵崇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云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