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的位置是按照分位排的。
在云莺附近坐着的是与她分位一样的崔婕妤和沈婕妤。
崔婕妤未到,但沈文茵来得比她们早些,此时已经兀自在品茶。
眼见云莺入了座,她搁下茶盏,冲云莺露出个笑脸,客客气气同她问好。
宴席未开,云莺便也同沈文茵寒暄几句。
其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其他妃嫔陆陆续续到场,仔细看看,喊得上名字的便剩下贤妃和吕宝林不曾来了。
吕宝林被禁足,自是不会出现。
至于贤妃……
云莺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一口茶水,听见宫人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贤妃娘娘到——”
云莺闻言嘴角弯一弯,随即放下茶盏,随众人离座与贤妃行礼请安。德妃迎上前,面上笑意盈盈:“近来发生许多事,原以为贤妃姐姐要不得空,幸而姐姐来了,妹妹实在高兴。”便请贤妃入座。
贤妃面上虽敷了脂粉,但隐约可见眉眼间的一抹憔悴。
吕淑清的事情终究对她产生不小的影响。
德妃愈发高兴,面上的笑容灿烂两分,而贤妃佯作不知,只嘴角微弯说:“德妃妹妹生辰,岂有不来祝贺之理?”便叫大宫女素玉奉上提前备下的生辰礼。
紫檀木匣子里躺着一对琉璃簪,细腻温柔之余有种内敛的贵气。
看见这对琉璃簪的德妃却脸色微变。
贤妃温声道:“记得当初德妃妹妹很是喜欢这对琉璃簪,未想那时陛下将其赐给了本宫。想着今日妹妹生辰,又惦记妹妹喜欢,索性带来祝贺妹妹生辰快乐。”
三两句话勾起德妃的回忆。
字字句句也如软刀子戳在德妃心上。
是啊,是她喜欢的琉璃簪,陛下却赐给贤妃。当初为着这事,她没有少怄气,而贤妃在今天送她琉璃簪作为生辰礼物,分明是借机说她轻易不能越过她去。
德妃心中生出不快,却只能暗自咬牙,面上不得不端着笑谢过贤妃。
命大宫女霜红将礼物收下以后,她迎贤妃入座,宴席便也开了。
未几时,清一色素色衣裙的宫女鱼贯而入,素手纤纤将各色菜肴、果品、小点送至妃嫔们面前。
闲闲围观过贤妃和德妃一场交锋的云莺也享用起美食。
看着面前的一道一道菜肴,席间众人都知德妃为这场生辰宴可谓下血本。
甚至异常丰盛的菜品里还供得一道螃蟹。
如今确实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节。
但即便到得吃螃蟹的季节,六宫妃嫔们想要吃上也是不容易的。
最近宫里没有宴席,妃嫔们吃食上清淡太久,略过贤妃与德妃之间那点暗流不提,个个吃得满足。看见宫女送上来的螃蟹,更喜笑颜开。云莺也挺高兴的,不吃白不吃,当即便让碧柳帮她剥螃蟹。
秋阑宫的热闹传到赵崇耳中时,他正在永寿宫陪着周太后闲话家常。
周太后向来不拘束妃嫔们,又知后宫许久没有过这种热闹,只笑道:“螃蟹却是个好东西,唯独寒凉了些。”
赵崇闻言一顿,记起前些时日刘太医为云莺看诊时曾说过她须得节制饮食,少吃生冷之物。
但这会儿也总归不能叫人去拦。
“螃蟹与黄酒配着最相宜。”略略沉吟,赵崇道,“母后既这般挂念,夏江,你带人送些丹阳酒去秋阑宫。”除此之外,今日生辰的德妃另又有许多赏赐。
周太后却猜测他是惦记哪个妃嫔才有此吩咐。
她不动声色觑向皇帝:“陛下既得空,不去秋阑宫坐一坐吗?”
德妃几乎将六宫妃嫔请了去。
每次早朝赵崇势必要被大臣们吵得脑袋疼,下了朝断断不想继续受这罪。
“朕今日是特地来陪母后说话的,母后何必赶朕走。”
赵崇半开玩笑说得句,终是只让夏江代自己往秋阑宫走上一遭。
周太后失笑,亦无法:“哀家盼着陛下来,岂有赶陛下走的?今日倒正好叫小厨房做了莲房鱼包,陛下既然得闲,便留下来和哀家一起用膳吧。”
“是,儿子遵命。”
赵崇也嘴角微弯,应下周太后的话。
迟些,大太监夏江出现在秋阑宫,德妃得到诸多赏赐。
妃嫔们也似跟着沾光,被赐下丹阳酒。
感受着殿内一道道艳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听着众人恭祝的话,德妃心情大好,因贤妃而生的那点儿闷气也消失殆尽。虽然皇帝没有出现叫人遗憾,但这么多赏赐,且又担心螃蟹寒凉特地赐下丹阳酒,德妃心里也很满足了。
云莺不在意这些。
重新入座后,宫人奉上丹阳酒,她悠然让碧柳倒酒,准备浅尝一杯。
杯中的丹阳黄酒十分清澈,酒杯往唇边一递,鼻尖便能嗅到浓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