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情况紧急,我只说一遍!”顾婉随手将那炷香递给刑烨,双手拿着红绳,两端分别以一个繁复的系法紧紧绑住自己和猴子的小手指,她语速飞快说道,“他魂迷失,时间过的越久,他便会在梦中沉溺的越深,就越难将他唤醒。我现在必须立刻入梦,尽快将他的魂魄带回来!”
说着,她抬头望向人群,情郑重,“入梦的这段时间我无法感知外界,也没有防御能力,所以你们必须在一旁为我护法,抵抗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攻击,保护好我们,不然不只他回不来,我的魂也会受损。”
“婉婉……”一听到这件事可能会危害到顾婉的安全,蒋其琛顿时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制止,却见顾婉握住他的手,冲他安抚地笑了笑。
“你信我,”顾婉指着自己指上的碧玉指环,情温婉,“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们顶不住了,你就捏住这个指环,在心中呼唤我的名字,我会听到,然后及时醒过来。”
蒋其琛皱着眉叹了口气,最终只是握紧了婉婉的手,没再说话了。
顾婉其实有些夸大了危险性,虽然她在入梦的过程中,的确无法感知外界,但她并不是没有自保能力。她身上各色符箓一大把,被动触发的也有不少,足够对付一般的邪祟了,更何况还有蒋其琛这个大杀器在她身旁,什么样的邪祟她都觉得不在话下。
而且她的身体非常熟悉蒋其琛的气息,只要一接触,阳气便会自发地涌入经脉,补充她的灵力。
碧玉指环受她灵力所控,器灵也完全恢复了意识,都对蒋其琛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毫不陌生,虽然他想操控碧玉指环是不可能,但让器灵以主从关系传递信息给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她不担心会迷失在梦境之中,因为还有蒋其琛在等她,可以随时唤醒她。
只可惜这次针对猴子的攻击是意识中,魂上的,相当于是让他自己困住自己,若只是单纯的鬼魂附体,让蒋其琛渡些阳气过去,保证能让那鬼魂消弭于无形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中了招,唯有蒋其琛安然无恙的原因。
第2章
空茫缥缈的虚空中,光影绰绰,顾婉行走在漫无边际的迷雾中,脚下只有窄小的一条路径,两侧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往前走了一会儿,她眼前开始浮现出一些景象,但大多只是一闪而过,只有全贯注,才不会漏掉画面。
这里是……树林?
画面稍微清晰了些许,顾婉抬头望去,这片树林干云蔽日、根深叶茂,不远处离地面约一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秘的通道,阴森恐怖,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树林里通道附近,一些头戴面具的人正五体投地跪在一座像前,不停地膜拜叩首。这种态度,顾婉只在最虔诚的朝拜者身上看到过。
这些人身影缥缈,显然不是实体,而且这些面具也尤为眼熟。
顾婉仔细端详着面具上模糊的纹路,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她敢肯定,绝对跟仙人村下葬的村民脸上的差不离!
这意味着什么,想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心中有数。
难道,这里是……仙人村?
可是,她进入的,不应该是猴子的梦中吗?
顾婉只微微一怔,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虽然入的是猴子的梦,但强行让猴子魂滞留梦中的,却是太师椅上长久不散的刻骨怨气。
而这些怨气可能来自于谁,答案可想而知。
她又想去看台上的像,却见这像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像的模样轮廓却被掩盖在这耀眼的光芒下,让她除了一片光源以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等了等,发现这幅拜场景始终不变,本想往后退几步,却发现来时的小径已然消失了。
这……也许是……梦境的表层?顾婉猜测。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猴子,路径也只到这个通道处,她毫不犹豫,迈步向这个黑洞洞的通道走去。
……
血色的一轮明月下,周围满目疮痍,树木横倒,一片断瓦残垣。地面崩开一条条裂缝足有一米宽,像蛛网一样蔓延到四面八方。
不远处,一群头戴方巾,身着圆领长袍的人正跪地声嘶力竭地大哭,哭声中的绝望让人不忍卒听。
果然如她所料,这里是仙人村!
顾婉环顾四周,虽然梦里的景象与她现在所见的大不相同,但这四面环山、村口有河流经过的地形,与今日一模一样!
这算是进入梦境的第二层了吗?
她向那群人走了几步,意料之中没有人能看见她,她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看着那些人对着这一片断瓦残垣绝望地嚎啕大哭。
她又试着向周围走了几步,但场景毫无变化,她还是没有找到猴子的踪影。
莫非,这就是怨气的主人想让他们看见的画面?
答案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现在也没有看到猴子的身影,顾婉索性决定随了梦境的意愿,继续看下去,说不定在这个梦境中,仙人村的秘密也会就此揭开。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意愿,画面仿佛被按了快进,按照顾婉能看清的程度,一幕幕光影飞速掠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画面里显示的种种信息,顾婉也渐渐开始明悟……
怨气的主人是四百年以前,此地仙人村的村长,不过那时候,村名还不叫仙人村,而是叫另一个名字。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还是称呼它为仙人村吧。
仙人村自古以来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居住在此地的村民犹如生活在桃源乡,百姓们安居乐业,无战乱之祸,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
但这样的日子,到了几百年前,也就是画面出现的时间段,仙人村安然幸福的生活就戛然而止,灾难慢慢降临。
一开始,是气候发生了异常,原先此地钟灵毓秀、四季分明,但不知为何,应是酷暑的天气却莫名变得阴冷。
那时的村民认为天威难测,虽然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还以为天下皆是如此,所以除了多穿几件衣服,多嘀咕几句,倒也没什么别的说头,反正现在是夏天,凉快点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一些经年老叟因为气候异常有些忧心忡忡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当回事。
可是接下来,事情开始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时本应是汛期,村口的河流不知何故,水却越来越少,几近断流,村民们日常的生活用水还能将就,田地却完全没办法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