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了?」
「你知道还说,」这是干戈第一次回嘴罌粟。
「想不到你还会这样跟我说话。」
「是你逼我在先的。」
罌粟悄悄叹了一口气,开始察觉到这个游戏已经快失去趣味了,尽剩下些估躁乏味又令人焦躁不安的负面情绪。
他始终不向干戈表明自己心意,其实图的就是一个乐趣,想看干戈还能跟自己玩这种囚禁扮家家酒到甚么地步?
表面上是捉弄干戈,但实际上是罌粟自己害怕失去,害怕失去掌控权,更害怕失去爱人。
他怕知道真相后的干戈会因此怨恨自己,害怕干戈会因此惧怕自己,更糟糕的是离开自己。他也不想和干戈有新的进展,他只想要继续掌控一切,因为两人之间的关係一旦改变,一旦有了新的突破,他就要重新面对新的风险,任何一个突发事件都会诱惑勾引走干戈,也可能会让干戈离开自己。
他只想要像以前一样,让单纯无知的干戈被自己控制,被自己掌控,永远属于自己,只在乎自己。
哪怕让干戈一直为了让自己留在身边而如此囚禁自己,让干戈永远被蒙在鼓里不知自己的心意,只要干戈还在自己身边就好,罌粟原先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时间在推进,环境本就在改变,从玉帛离开后开始,一切早已经不一样了,干戈会自己出去出任务,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计画,一切早就不是以前了。
更没想过,不知双方心意的情况,最终换来的却是无限的猜疑、不安,以及相互伤害的疼痛。
干戈嚼了几下生菜,嚥下那口沙拉,「非要有一天我杀了你,你才会满意吗?」
罌粟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答案肯定是否定,但罌粟却不想在这样拙劣的气氛下跟干戈坦白感情。
他阅女,不是,他阅人无数,还真没有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跟别人告白,更别提对方还是自己想认真对待的心上人。
但他现在别无选择了。
「干戈,老实说并不是的......。」
「那不然呢?你只想要活着找到玉帛?」
「不是,我不爱玉帛,」他只能先坦承这个,这个要他说出口很容易,「我从来没爱过玉帛,我一直瞒着你们两个这件事。」
干戈斜视着他,眼中透露着你最好把话好好跟我讲清楚的表情。
罌粟看向他,突然勾起笑容摆摆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看着我,干戈,你已经对我失去耐心了吗?」
干戈没有回话。
「我对她或许有友谊或是亲情,但那种东西对我来说等于是不存在,在艾努维卡死的时候,这种感情已经从我身上背他的死亡一起带走了,所以要我亲手杀了任何一个朋友或是家人,对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那你为甚么不杀我?」干戈冷言问道。
罌粟气笑,「你怎么这么单纯?这么委婉的暗示性话语你都听不懂吗?」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干戈说得理直气壮。
但却把听的罌粟直接给逗笑了,他真的很可爱,老天。
算了,看在干戈如此难得的跟自己闹脾气,也算是个特殊氛围了,罌粟也不想多做坚持,上前把干戈腿上的沙拉拿开放到一旁床头柜上,然后将椅子拉近床边,用双手把干戈的脸强迫转向自己。
干戈虽然生气,但眼里更多的是不安,罌粟的心里泛起了涟漪般的心疼,他知道自己一直都亏待干戈,让他在不安中成长、生活、恋爱,而这都是自己的诡计所害。
男孩现在仍然清秀,甚至依然有点青涩,虽然双手沾血,但在罌粟的保护与玩弄之下,他依然洁白如纸,不如他人那般邪恶与娇柔造作。
他的心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这就是罌粟每天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干戈,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坏,也可能会因此讨厌我,但她被我利用了。我当时只是在利用她,因为我很重视你。」
干戈摆首,「我不会讨厌你,」他感受到罌粟捧着自己双颊的手,伸手上前抚住他的手,「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罌粟轻轻笑了一下,「真的吗?哪怕,是我害你们兄妹二人关係变差,是我想方设法让你讨厌徐玉,是我介入你们两个,你都不在乎?我自知自己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我才不敢跟你说清这些事。但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我不想让你离开。」
干戈拾眼看着罌粟的胸膛,从小到大的过往飞逝而过,以极高的速度在他脑子里奔流,细节很多、事件很多,但干戈却觉得脑子一胀,也不晓得是想逃避这些事的责任追究,还是不敢去构想背后深不见底的阴谋?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开口,「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对过往已经倦怠了,不想再回忆它们了。」
罌粟轻轻蹙着眉,用拇指抚了抚对方细腻的皮肤,眼前歷经了最多事的男孩,看上去已满身疮痍。
不过既然是他亲手把干戈折磨成这个样子的,罌粟当然是永远不可能放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以吻贴近他。
干戈查觉到不曾在他和罌粟之间出现的过近距离,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罌粟正巧吻上他。
等了十几年早该相触的唇瓣贴近,早该得到彼此回应的心相拥,罌粟吻过百人,却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让他激动难耐。
他伸手抚上对方的后脑勺,像在呵护一朵脆弱的白茉莉一般的捧着,他不想伤到他,他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的宝贵?
干戈伸手抵在罌粟胸膛上,小心地在两人之间取出一点距离,凝视对方阵子后,冷色的突然别过头,一本正经的继续吃饭。
罌粟有些讶异,他知道干戈一直都喜欢自己,但这反应是一个人在和心上人温存时会有的反应吗?
哇操,该不会,干戈这小子早就对自己移心别恋吧?
该死的,自己就不应该让他天天单独去执性任务。
但没想到,干戈吃了几口沙拉后,却突然开口,「感觉这么幸福会遭到报应,」他小声说,又吃了一口酪梨,「要分次来才行。」
罌粟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好,分次来就分次来。」
干戈的过往确实不堪,也很难熬,但他最终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也就是成为某个人心里的唯一。
他从小到大吃了多少不平衡的苦?为了他人的慾望与愿望,遭受没有经过他同意就要承受的灾难?截至到此的人生,他不曾要求过这个世界给他像玉帛一样不用开口就可以得到一切的生活,只求有人能对他有求必应,开口多次,落空无限次,现在,才换得一次的回应,但是没关係,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