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幸此时商婕妤拉住了她,她心里由衷地感激。
“怎么觉得你方才脸色不太好?”她压着何昭昭坐在石凳上,远离那处喧嚣纷扰,花团锦簇虽美,但争妍斗艳总归还是太吵了,她们俩都喜欢清静。
一开始商婕妤还夸她看起来气色好,没一会儿就见她变了脸,即便还展露浅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只是嘴角苦苦的弯一点上去,颇为勉强。
“无事,陡然不舒服,是我太扫姐姐兴致了。”何昭昭看着她,一脸歉意。
“说的什么话呀,哪里会怪你这个,还不是担心你得紧?”商婕妤握住她的手,眉间也难免有一抹愁容,这教何昭昭更愧疚了。
她不希望别人为她担心,也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笑着与对方道:“大约是好些日子没见姐姐,便想看看我在姐姐心里份量重不重,如今看来,姐姐倒还没和我生分,那我也放心了。”
商婕妤倒也噗嗤笑了,用帕子掩着嘴,眉间的愁容被她的漂亮话吹散了许多:“促狭鬼,怎么会和你生分了!”
气氛就此缓和开,何昭昭不再心里念叨着那两人,既然今日是为了看花,那就认真看花。淑妃派人在每人前面奉了荷花茶与荷花糕,是叫尚食局为了应景而准备的香茶小点,更令众人觉得妥帖和舒心了。
何昭昭因着天热,又和商婕妤闲谈甚欢,贪喝了几杯茶,才过了半时辰就意欲小解。
她和商婕妤低声说了一句,留下寒露,叫了风微与她同去临仙榭里方便。
这一趟是很顺利的,除了从临仙榭到与商婕妤所约之处外。
“姐姐别来无恙呀。”何霜梦立在九曲桥,正站在何昭昭身前。她的风姿与情与何昭昭在何府所见别无二致,但细瞧暗想下,还是有差别的,譬如从前何霜梦不会主动找她攀谈,除了第二次见魏王被她知道后的那次对峙。
何昭昭不解她此时是什么意思,也没打算挑起事端,与她闹个不愉快,便有意绕着她走到对岸去,商婕妤还等着她。
没想到何霜梦在她走到自己身边是,展开一只手去拦,不让她忽视自己而越过去。何霜梦身子不转,眼睛斜瞟着她:“入宫之后,姐姐的架子愈发大了,不过只是个刚升不久的婕妤,也要这样对我甩脸色吗?”
何昭昭见避无可避,虽然对她没多少忍耐心,但也逼着自己压抑胸中难掩的愤懑,沉住一口气,眼睛也压着暗淡的光,声音毫无波澜:“你究竟想与我说些什么?”
何霜梦便笑了,慢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非要让她看见自己得意的貌,想要为了印证什么,又似乎只是为了恶心她:“魏王殿下不日将与我定亲,届时等到明年,我即可成为魏王妃,是他的正妻。而姐姐无论如何也当不了正妻,再怎么爬也只是个妾而已。”
何霜梦很是倨傲,但她声音小,这样的对话只是两人能听到的,最多也只有随侍之人亦能听清,故而尚在宴会中的人,只以为她们俩在姐妹叙旧,却不知这一处风波诡谲,早已没有宴会的喜乐气息了。
何昭昭仍不说话,风微也为她捏了吧冷汗,想要为她出头,却碍于自己仍是个被人使唤的丫头身份。
何霜梦却尤为喜欢看她这样隐忍不发,对自己毫无反抗的样子,便乘胜追击地道:“姐姐这张脸长得好看又如何,勾搭了魏王殿下又如何,本来就命贱,你只配成为我代嫁的工具,只配在我之下,真是可怜。”
风微登时忍不住了,双手展开挡在何昭昭身前,护着她:“二姑娘慎言,我家主子……”
“啪——”
何昭昭眼珠子瞪得老大,眼都红了。
何霜梦一巴掌掴在风微脸上,用的狠劲儿,风微的脸被掴得脸偏向一侧,脸颊发红,热辣辣的疼。
“贱婢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风微正想跪下来求何霜梦通融,却被何昭昭一把拉起来。她嘴巴抿得极紧,眼睛盯着何霜梦不肯放,想要用灼热的眼光将她整个人烧成个窟窿:“她只是个丫头,有什么冲着我来。”
“嚯,怎么,要护着你的走狗不成。可别忘了,你是个庶女罢了,再怎么嚣张只是庶女,只是个妾。”
她的手捏成了拳,指甲抠在手心里,有些发疼,但她此时顾不得那些,反而这些痛让她更将对方的话铭记得刻骨铭心:“成为庶女,进入宫闱,本就不是我愿意为之,明明是你们逼的我!”
“所以你才可怜至极,啧啧啧……”她奖赏给何昭昭施舍般的目光,引得她忍无可忍,欲要推开何霜梦,摆脱此不休的争端。
却不料何霜梦正等着此时,双手拦住何昭昭推她的手不放,兀然面目慌张失措,大声求呼:“啊……救命,姐姐你不要这样……”
何昭昭被她如此拉动着向池边靠,一脸茫然,但她这尖锐一响,亦有些许惊动。
何霜梦诡笑着看着何昭昭,用仅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你永远比不过我。”而后她自后一倾,松开了禁锢何昭昭的手。
“你在干什么?!”
何昭昭眼见何霜梦自己跳入水中,心里扑通扑通地浮起阵阵悸动,两只手空荡荡的弯在胸前。她扭头听向声音来源,是与她一向死对头的慎才人。
“救命!唔……救命!”池中的何霜梦响起了尖锐又不容人忽视地呼救声,她在水中扑腾着,看似状况不妙。
“是你——将她推入水中!”慎才人指着何昭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