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为做不到,才有那么多错身而过的遗憾。
还有无以回报的自责。
摇了摇头,撇去无关的念想,柳晚再次飞速打断了对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口齿清晰:
「是我自己不小心发现你的身分,不小心对网路上那些虚情假意的应和动了情,不小心把逢场作戏看成真实,是我对不起你。」
他面无表情细数着自己每一个感到歉意的地方,把自己分开来拆解剖析,好似透过反覆刨挖伤口就能淬鍊成精。
而他其实知道,那样根本没用。
「对不起让你找了个这么麻烦的道侣,对不起让你有了一个自作多情的学弟,对不起让你跟一个变态室友同住……」
「……挽挽!别说了!」
钱肖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喝斥,柳晚却是顿了一下,泪流了下来。
钱肖瞬间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你的脆弱是因我而起吗?
他想这么问,可他仅只是僵硬在原地,无法言语,任由时间一点一滴而过,奔向无可挽回的地方。
一看到他的眼泪,他整个人都停止住。
难以喘息、四肢僵麻……彷彿丧失了自主意识,全凭着半梦半醒的昏昧支撑。他心惊于他泪痕的脆亮,心慌于无能为力的挫败。
以及感情的沉重。
过了许久,柳晚才缓缓摇了摇头,语带讥讽。
更多的却是不带念想的自知:
「别叫我挽挽了……钱肖学长,你连我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啊。」
最后自嘲一笑,便率性地转身离去,留下钱肖默默凝望的身影。
眼中映出逐渐远去、却越发清晰的轮廓,细细描绘边框线条,一股柔情温暖滑过、恍惚散溢。
却是无言以对。
是的,就像柳晚说的,他没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察觉,无论是他的心情还是他在这里的事实……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可是,他真的没发现吗?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他或许不够敏锐,但……
——不是那样。
真的不是。
他想叫住他。
他想拉住他。
想轻轻拥吻他,再温柔地慰抚,缓慢佔有他再适当地浅嚐即止,轻吐出一声曖昧的叹息。
想跟他不乾不脆牵牵扯扯,总好过乾瞪眼光看对方离去。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是的,钱肖有很多想说的,有很多埋藏已久的心思急于吐露,有很多急待紓解的杂念需要理清,最后却只是徒然伸出手,看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