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池煜和许雾在一起的事情被当事人自己承认之后,越米乐对池煜就没了原先的畏惧,反而处处嫌弃,觉得他占据了许雾太多时间,要不是看他对许雾实在是好的没话说,早就劝分了。
其实临放假这天池煜并不在学校,池国东帮他请了一天的假,说要带他赶在跨年之前去一趟徽南,去祭拜张茹,也算是陪张茹提前跨年。
结果走在半路上公司里有事,池国东被临时叫了回去,自己叫了车,让司机先送池煜去徽南。
池煜对此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有几分重视张茹,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是,只要公司稍微有点事,就能撇下所有。
池国东是商人,重利轻别离,眼里只有公司,从没有他和张茹。
而张茹也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漫长等待中,消磨掉对这个男人最后的感情,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不顾一切的决定,后悔为了这个男人,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于是她撇下所有,包括池煜在内,然后独自离开,从此游历四方,画她最爱的油画,过她曾经最向往的生活。
可她只认为池国东能带给池煜好的物质条件,却没有想过,在她离开后的这些年里,池煜和池国东的父子关系一直僵硬,过得怎么会开心。
池煜叛逆不服管教,不学无术,流连街头不回家,虚耗光阴,只是因为那幽暗空荡的所谓的家里,不会有人真正关心爱护他,要是每日回去都要面对那华丽的牢笼,那他宁可自己从未降生在这世上。
年幼的池煜甚至还幻想过,要是自己做出更恶劣的事,张茹是不是就会回来看自己,可理智告诉他,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这么做,而且做了,她也不会回来的。
直到池煜听闻张茹可能在徽南,他赶去找到张茹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内心终于安定下来,尤如浮萍终于找到了依托,可他那一句呼唤还未喊出口,那场地震就突如其来。
自此,他再也没有机会,当着张茹的面,唤出那声久违的“妈妈”。
张茹不在了,那在这世上,他真的就是独自一人了。
于是从徽南那场地震中回到榆肃后,他提出独自出去住,池国东那时正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顾不上他,随手甩了一把钥匙给他,便不再过问。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场地震,让他失去了张茹,却拥有了许雾。
到了徽南公墓区,池煜让司机在门口等着,独自一人抱着花,拎着张茹生前最爱的绿豆糕来到那一方小小的石碑面前,蹲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石碑上那笑颜如花的女人,那是他印象中张茹最美丽最幸福的岁月。
湿冷的晚风吹过,他身上专门穿着许雾买给他的那件羽绒外套,伸手拢了拢,沉声道:
“妈,我来看您了。”
“新年快乐。”
“有个好事跟您分享一下,我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女孩,下次,我带她一起来看您。”
忽地他低头笑了下,接着说,“不过说来也巧,要不是您,我还遇不到她呢,您说巧不巧?”
晚风吹过,天边暮色沉沉,远处结了一层暗沉的乌云,天边有闷雷响起,是要下雨的前兆。
池煜是在回榆肃的路上,接到许雾电话的。
此时他刚到徽南郊区。
“你们晚上几点到中心商贸?”池煜在电话那头问。
站在背风口,许雾看了眼还在街边商量晚饭吃什么的三人,想了想,“等走到那里估计八点了,饭后我还要去趟舅舅家,毕竟跨年,想给舅舅送点礼物。”
后半句她越说声音越小,之前她告诉过池煜,许嘉之前干的那些事情,所以这会儿怕池煜不同意也不放心。
“吃饭估计赶不上了,你去你舅家之前我估计到不了,让周言陪你去,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嗯嗯,知道了。”
“烟花秀几点开始?”
“听米乐说好像晚上九点,你能赶回来吗?”她真的好想和他一起跨年,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池煜瞥了眼窗外,车子刚刚驶上高速路口,“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十一点到。”
“那好呀,我等你回来,还能赶上烟花秀的后半场,到时候我们一起跨年!”
听她尾音雀跃地上扬,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的笑脸,池煜笑着应声,“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