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觉得他口中的郁烬和她高中重逢时见到的郁烬完全不同,“可他高二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郁暮闻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招呼助手过来给温羽递了一份文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他高二高三甚至是现在都挺正常的,觉得他是张扬桀骜的性子。”
温羽两只手放在膝上绞着,不太敢打开桌上那份文件,她隐约觉得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可能会颠覆她对郁烬先前的认知。
郁暮闻见预防针打得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
“其实很多时候,你看到他在笑,实际上他心里在哭,他在骗你,在骗他的那些朋友,他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吊儿郎当,那么散漫浪荡,他的骨子里比谁都偏执,比谁都疯狂凶戾。你如果看到他在商场上对别人使的那些手段,你可能会觉得那样的他很陌生,他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你会感到害怕。”
“我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从他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演戏,甚至在他那些所谓的朋友面前,他也在演戏。”
“怎么说我也养了他十几年,他那些样子不敢露给别人看,只敢和我们知情的人撒野,从小看到大,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心里很清楚。”
温羽与他预想的不同,她说:“我知道郁烬一开始在演戏,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有判断。他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又怎么以他对别人的态度,来武断地觉得他就会那么对我呢?”
“而且您怎么知道他不是在与人交往中改变了?”
郁暮闻下巴朝桌上那份文件抬了抬,“那你为什么不敢翻开看看?”
温羽看都没看就扭过脸,冷漠地说:“郁烬没病。”
郁暮闻没想到她出口就是这句话,转念一想便知道她的思路,他轻嗤一声,
“我什么时候说他有病了?”
温羽脸色很难看,言语间都是气愤,“你把他描述成这样,不就是想告诉我郁烬很会掩藏真实自己,心思深沉,文件上大概还写着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让我考虑离开他吗?”
猜得还挺准的。
不过,郁暮闻已经没有耐心再谈下去,站起身,欲要离开咖啡厅,
“我是想让你知道那些被隐藏的事,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让你在知道那些事之后,要是还毅然决定继续和他在一起,”
“那你这辈子都不要放弃他。”
“你放心,郁烬现在没病,他只是缺爱,性格是偏执了些,但他好像只对你非常执着。”
“我会尽力补偿他的。”
“文件上面是他在国外的时候,我留在那里看着他的人,记录下来定期转交给我看的,你也可以看看,看看他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也看看他经历过什么。”
温羽目光定格在面前的咖啡上,嗓音柔和却充满力量:“我不会放弃他,我爱他。”
“好,”郁暮闻转身,离开的身影又顿住,问,“你说,他会知道我来找你吗?”
温羽说:“不会,我让司机不要告诉他。”
郁暮闻对此没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觉得她太天真。
“他这次回去处理的难题是我给他留的,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我承认,你确实很爱他,比我和他母亲都爱他。”
“让郁烬那臭小子省省吧,以他现在的资历跟他老子玩儿,还是嫩点儿,我当年混迹商圈的时候,他还不存在呢。”
郁父和助理一起离开了。
只剩下温羽还坐在那里。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桌面上蓝色外夹装订的文件,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记录的生活是难捱的、痛苦的。
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她终于把咖啡移到一边,颤着手翻开了那份文件。
…………
-
不知道看了多久,温羽带着那份文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从她跟着郁父进咖啡厅的时候,就已经让司机今天不用等她,他自己先回去。
所以,她在公交站等来了一辆公交车,就上去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不管这辆车会途经哪些地方。
她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夜景,心绪纷乱。
公交车缓缓停下,她看到远处的广场上似乎有座小喷泉,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下了车。
她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晚风吹在她脸上,吹开了垂落的发丝,却吹不散满脑子的伤感。
她抬头看天,竟然连月亮都没有看见,只有满天的繁星点缀着黑色的幕布。黑沉沉的夜空,让她的心情更加压抑。
广场上此时有很多小孩子在嬉笑追逐打闹,每个小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他们这个年纪的童真且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才是小孩子应该有的童年。
温羽最后还是驻足在了喷泉前方,感受到从喷泉那面吹过来的风,似乎都裹挟着水滴和湿气。
刚才和郁父谈话时,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此时想到这事,她赶紧打开手机——
果然上面有二十三条郁烬的未接来电。
她刚才直接投币坐的公交车,自然也没打开看手机。
最新的一条未接来电是五分钟前。
她赶紧给郁烬回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