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韫内感各种心绪翻江倒海,日翳云涌。许久, 宁子韫的声音透着喑哑,“走吧, 回去。”
杭实已经去将宁子韫的库房清点了一下。
按着宁子韫的意思,杭实将那些能凑上的东西都添了上去,宁子韫过了下眼,就直接点了头。
最后嫁妆单子再回到中书令老夫人手上时, 已是比之前多添了十几页上去。
中书令老夫人拿着看完,不由忖着, 陛下看上去是个面冷的, 实际上心肠可重着兄妹情谊呢。
“长公主,那嫁妆单子陛下还添了些东西上去, 我念予长公主听听, 长公主看下是否还差些什么。”
中书令老夫人展开了那送回的嫁妆单子。
宁妍旎与几位夫人此时正在慈宁宫的侧殿里, 几位夫人正温和地同她说着为人妇的一些事。
此时中书令老夫人这一说,她们也就停下了话语。
中书令老夫人细细念着,“原先的朝冠衣饰和大小件保留,新添的布帛衣饰有虎皮八张,火狐皮、银狐皮、水獭皮各十二张,毛土灰鼠皮二十卷,朔北软缎和蜀锦共计两百六十匹.....”
“......玉饰添得尤多,白玉元镯、翡翠蒲镯、白玉扳戒、白玉凤首笄、多宝百福墨玉佩、花开碧玉佩、白玉环......”
中书令老夫人的眸盯着嫁妆单子絮絮念着,几位夫人在一旁听着,对视之间的讶然不掩。
尤是那毛土灰鼠和朔北的软缎,那可只有在朔北才独有的东西。陛下对长公主的爱重之意,可真是从这嫁妆单子可见一斑了。
中书令老夫人还在念着,“......镂金嵌玉石护甲,金丝软甲,赤金绒鞘匕首两对......”
后头竟然还有田产铺子,几倾几间都列在这单上,给了她。
宁妍旎突然很不想再听下去。
他应该直接不再理睬她的事,为什么又总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难道她会因此对他心怀感激么。
说不出来的气恼。
宁妍旎放下手中的册卷,有些无礼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劳烦老夫人如此辛劳念着,但这加上陛下添的东西,实在太过招摇,届时怕有言官或是其他人议论不断。”
可不得是,卫国公夫人也很是惊叹,“昔日前太子妃与前太子成亲之时,已是很大排场。几日流席不断,但那红妆定是没这般的多。”
现今哪还能提什么太子和太子妃,一旁有个夫人用手轻肘了卫国公夫人一下。
卫国公夫人瞬时色也收了不少,轻咳了声,似是有所感地叹了下气,没再开口。
宁妍旎后来也不知道太子妃怎么样了。
太上皇薨了之后,前太子没听到下落,成国公竟然直接舍弃了前太子妃,没有为了她和宁子韫厮争。
为了权柄地位,这些人可真是无情之至。
中书令老夫人也避开了这个话头,转而还是说起了方才未说完的话,“长公主不必忧心,这些都是陛下自己的私产。陛下爱重长公主,言官哪能议论些什么。”
就是,几位夫人一起附和着她的话。
宁妍旎没再多说什么,她将老夫人手上的嫁妆单子合上,不让老夫人再继续念下去。
听了这嫁妆单子新添上的那些东西之后,宁妍旎的面色便有些不太好。
她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白了不少。温细的眉此时也蹙着,整个人显得有些没精。
几位夫人见宁妍旎这模样,只道她最近也是忙累坏了。
这明日,按照仪程,宁妍旎还要去宏觉寺酬佛。
未再多留,中书令老夫人踌躇了下,将嫁妆单子放在案上,便也离去了。
品红晕金面的嫁妆单子静静放在那。
阿栀进殿来的时候,宁妍旎还坐在原先的地方。
“小姐。”熟悉久违的声音在阿栀身后传来,让本就失了的宁妍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姐,是阿棠回来了。”
又一声的轻唤。
是阿棠,她一身素色宫装,还带着一身的湿凉雨意。
阿棠自太平轩出来,先是回了承禧宫,在那遇见卢嬷嬷,才知宁妍旎她们竟是来了慈宁宫。
阿棠跟在阿栀身后进了殿,见了宁妍旎,整个人便是抽抽搭搭个不停。
回过来,宁妍旎握着阿棠的手,眼泪也止不住地大颗大颗落下。
宁妍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阿棠,将阿棠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仔细地捧着说道着,“你不知,我先前梦到,你的手,你的手伤得好重。”
没事便好。
那个摘枣花的恶梦萦绕在宁妍旎心头好多日,直至现在,看到阿棠,宁妍旎才放下心来。
还好,宁子韫真得没再骗她。
阿棠啜着摇了摇头,与宁妍旎她们细细说着这些日子的事。
看到阿栀已是气愤地在指责宁子韫,阿棠又轻声地说了起来,“是九皇子宫里的老嬷嬷和宫人们为难的我,其实陛下不知道。”
阿栀又气不过,数落着阿棠,“你还为他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