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杭实已是屏了息,还忍不住朝着余还景皱了下眉目。
余还景只知道,太子没有下令让东宫卫队守着太子妃。
但是余还景不知,在那日宫城事变之前,太子便已经调派了一支东宫卫队的精锐去守在承禧宫。
并且,那支东宫的卫队,尔后还听从了宁妍旎的调令,又前去福宁殿护着太子。
杭实皱眉小心之际,又想起了那日宁子韫那平静的话语,“他们倒是真的有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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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旎带着那本岁时记回了承禧宫。
这是日间,没有宁子韫强势施为的日间。看着洒打下来的金光,宁妍旎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似活络了过来。
今日宁子韫愠着一张脸离开了御和殿后,宁妍旎就又回榻卧了会。
待她起榻,时辰自是不早了。服了卢嬷嬷特意熬的祛寒汤药,一转头,宁妍旎便被榻边椿台上那多出的几本书惊了。
连带着她昨日用来标注那本岁时记,那支笔毫石更韧的狼毫笔,都变成了轻手些的湖州羊毫。
卢嬷嬷轻声跟宁妍旎说道着,那都是宁子韫的意思。
卢嬷嬷是想劝宁妍旎想开些的,但是宁妍旎缓过,想了下,便知道宁子韫连她在殿内的举动都要控制了。
这下,明明宁子韫已经将她的身子制在泥沼,却还要惺惺作态地给在泥沼中的她递上几粒甜枣似的。
他若真得想让她好过些,放了温府的孩子和阿棠,她当是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
宁妍旎把手中拿起的那支湖州羊毫丢回了榻边的椿台上,便回了承禧宫。
腊月已经快过完了,承禧宫庭院里的楸树还是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倒是她当时和阿栀阿棠栽下的那珠兰,竟是晃悠悠地还活了下来,让人看了心生喜欢。
宁妍旎回到时,阿栀正好还在给那珠兰的土旁除掉些杂草。她见宁妍旎回来,面上的狂喜掩也掩不住,“长公主。”
宁妍旎对她浅笑着。
只是不止阿栀这么欢喜,还有一道女子的声音也飘飘然地传了过来,“本宫可算也等来了长公主。”
女子身段妖娆地,又坐在了承禧宫庭院内楸树下的案椅上。
她的妆容还是之前那般的盛艳明色,宫裙依旧是繁复巧致,只是眸光中好似淡了两分气。
见到宁妍旎后,她才又打起了精。她看着宁妍旎便朱唇几动,“长公主这是怎么了,几日未回承禧宫,便不认得本宫了?”
容妃的嘴上惯来不饶人,只是宁妍旎每次和容妃见面,心境都是大不相同。
上一次她和容妃见面前,她已迫着与宁子韫交了欢。这次再和容妃见面,宁妍旎还在望着宁子韫践那半年的约。
现在再见到容妃,实在是让宁妍旎一时心绪纷迭。
宁妍旎久未开口,阿栀见状便是自责。阿栀本来也想拦着的,但是容妃实在是刁钻,怎么拦都拦不住,她就一定要赖在这庭院之中。
“阿栀,无事。上了茶水,你就带她们退到廊下罢。”宁妍旎出言低声安抚了下阿栀。
闻言,容妃也坐得端正了些。
看着宁妍旎徐徐坐了下,再着急地等着宫人上茶,退到廊下。
容妃也费得再扯些多的什么话,她径直地就开了口。只是声音压得很低,朱唇也只轻微地动着,叫人看不太分明。
她的色是可见地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着,“长公主,男人的心,是在你身上,还是在你手上,这两种是大不一样的。”
宁妍旎这几日夜里未宿在承禧宫,换作旁人,那是不知道也不敢派人去打听的。
前些日子,东宫在内服侍的宫人便因此被仗杀了两个。
但是容妃不同,她没有别的后路。而且容妃很聪明,从那日宁子韫想同宁妍旎对弈时,她就敏感地揣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来。
一个权势滔天的男子,能容忍一个女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这个男子不是不行,就是对这个女子有些不一样。
看宁子韫那模样,再看看宁妍旎这白透的小脸,容妃自然相信宁子韫这是属于后者那种情况。
只是,宁妍旎本松着的眉间,听了容妃的话之后,又蹙了起来。
她那双杏眸的眸光之间明明白白地在问容妃,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别忙着拒绝。”容妃最怕这小妮子,别一言不发就想赶她走。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几日,包括现在,宁妍旎都是从宁子韫的寝殿中出来的。
只是这事,打死她也只能闷在自己心里。容妃又开始低声劝着宁妍旎,“长公主,你听我把话说完先。”
“事到了眼前,要真是不得不做。那能在自己手上进退有寸,总比他索要无度得好。”
“就算长公主不屑于此,那也听我说完。日后若真长公主去试上一试,也许就知道我今日说得并没有欺骗了。”
容妃从未如此恳切地与人说过这么掏心的话,虽然有些说得粗俗了。
怕宁妍旎不信,又怕宁子韫的人瞧见,容妃的朱唇启着,最后都依着腔里的气说着话。
只是宁妍旎却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 第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