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果之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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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尚在佛界时，与圣佛几乎是天天吵闹，每一次见面，都要吵到天翻地覆才肯罢手。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习惯，由着您与圣佛打打闹闹，倒也给佛界添了一丝活气。一次，燃灯佛祖与如来佛祖在娑婆世界相谈时，恰巧听到二十四万五千里外，您与圣佛的吵闹声，两位佛祖便笑说出‘一对冤家’之词，之后这四字在佛界传开，大家便在谈起您与圣佛时，常说‘那对冤家又如何如何了’。

“至于您与圣佛吵闹的缘由，据说是在圣佛刚入佛界时，一次去观音菩萨处游玩，巧碰正与菩萨相谈甚欢的您，张开便叫了一句‘莲华子’，您一怒，回了一句‘野猴子’，圣佛立即被激怒，当场便与您吵闹起来。虽后来吵闹被菩萨劝阻住，但自此之后，您与圣佛便开始三天一小吵，六天一大闹，从不间断。直到您按燃灯佛祖的指示，入轮回转世，佛界这才恢复清净。不过，就在您走后，圣佛也立即请令用分身下界，已守护、相助您两世，次次危机之时，都是奋不顾身前来相救”。

说到最后，洪荒鹰朝着斗战胜佛微微一躬身，淡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感激，“在此，洪荒也谢过圣佛的多次出手相助，以后众多事情，还要麻烦圣佛多多相护了”。旁边，停下了笑声的苍风白虎，也朝着斗战胜佛一低头，额头碰地，再抬首，看向斗战胜佛的脸上，是满满的感激与郑重。

“哼，用不着你们谢，保护圣莲乃是我老孙自愿之事，用不着别人谢！”

斗战胜佛哼了一声，脸上满是对这些谢来谢去之事的不耐烦，但却没有移动身子，大大方方受了洪荒鹰与苍风白虎一谢，挺拔的身上散发出的，是傲气尊贵的气质，与顶天立地的气魄。

床上，对洪荒鹰所说的一切，都感觉是如此熟悉、温馨，对那“野猴子”三个字，更是只想从心底露出怀念笑容的墨云翔，坦然接受着，自重生至今来，所有怪怪，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因为她知道，不管是那个曾经在佛界时的她，还是前两世转世为人的她，或是现在重生的她，她，就是她！即使以后恢复了曾经所有的记忆，她，也只会是她！

那种仿佛从灵魂中涌出的自然与坦然，让她对接受曾经往事，没有一丝的别扭与不自在，想来，斗战胜佛和洪荒鹰，与苍风白虎，也是知道她会坦然接受，所以才会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提及以前之事的。

只因，本性自然。

墨云翔看着金光罩外，手握如意金箍棒，傲气而站的斗战胜佛，一双黑若夜空的眸子中，溢出了满满的温暖笑意。

“喂，野猴子！”

话刚出口，金光罩外，斗战胜佛的身上，几乎是“噌”一下子，就生出了熊熊怒火，他满面怒气地猛转过头去，刚想开口，却在见到墨云翔的表情时，一时愣在了那里。

一张明明还满是稚嫩，却总是隐约之间，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独特风采的小脸上，一双一时间粲若星子，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是放佛能融化了冰雪的温暖，伴着那嘴角的一抹粲烂笑容，晃了人眼，暖了人心。

“谢了，我亲爱的老伙计！”

充满了温馨与真挚的话语，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斗战胜佛，突然感觉脸上有点热。

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脸上尽是对道谢一事的不耐烦，嘴角，却是微微向上勾着，有点温暖，有点馨然。

低笑一声，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对斗战胜佛本性的熟知感，让墨云翔很清楚，话说到这就好。

道谢，一声就够了，彼此的心意，都在不言之中啊……

起身下床，伸出手，抵在床前的金光罩上，墨云翔低念一声，“收”，牢牢罩住了整张床的金光罩，瞬间涌向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斗战胜佛斜睨了她一眼，手上如意金箍棒一个棍花耍过，消失无踪。

他看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梦魔，哼了一声开口道：“圣莲，你在佛界时，好歹也是修到罗汉位上，怎地一来这俗世，就变得如此之笨？！那净焰佛功乃是你当年自创，就连我当时看后，都是满心佩服，燃灯与如来当初更是赞叹不已。我本以为，你重生记起佛功后，必是一日千里，俗世五六天的时间，就算达不到第三重天后期，至少也会到第三重天初期，但怎知这一见面，你竟连佛功第一重天后期都没修炼到！圣莲，你这一转世投胎，也变得太笨了点！”

有些疑惑的说到这里，斗战胜佛皱起眉头继续道：“圣莲，你现在连个小小入魔的异兽都制服不了，那种梦魇的小小把戏也无法阻挡，危急时刻，竟只能激发出护体佛光来守护自己，圣莲，你现在的实力，实在太弱！

“如若你再不努力修炼，待在你身边随身守护的迦叶与阿难分身，也很难凝成实体。因你是领命下界，燃灯与如来，才可让迦叶与阿难分身随身守护，至于我与地藏王等，在你遇险、呼唤时前来，就已是极限，绝不可能随身护你。百密一疏，何况是现在这样疏松的守护状态，一旦出了什么事，而我等又来不及相护，圣莲，你就当真危险了！”

说到最后，斗战胜佛的语气中，一时间尽是满满的严肃。

墨云翔斜睨了他一眼，翻个白眼，转头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梦魔，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嘴上却是有些无奈地道：“猴子，凡人之体不是金刚不坏身，我现在修炼的速度对这个身体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再快下去，你就等着去地府找我吧！”

斗战胜佛高高地挑了一下眉，复又皱起，随后才咳了一声道：“我倒忘了，你现在已不是罗汉之身。”

墨云翔再翻个白眼，不去理他，慢慢走到梦魔身边，蹲下，看着因为她的动作，而哆嗦得更加厉害了的梦魔，一双如海般的黑眸中，有一些什么，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沉淀，变得深沉。

而因为角度问题，正好完全看见了那沉淀过程的梦魔，一双铜铃眼突然猛地瞠大，然后不可思议又恐惧的哆嗦着身子，拼了命的朝后挪去。

蹲在地上，墨云翔不再看那一脸恐惧的梦魔，她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的眼中的情绪，轻轻缓缓地开口道：“洪荒，你，其实是我的半身吧，和我灵魂同生同死的守护兽半身！”

伴着轻缓声音的响起，透出的，是完全自信笃定的语气。而被头也没回的墨云翔说出的这两句话，给惊得差点都跳起来的一佛二兽，则瞠大了眼瞪着她小小的背影，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

“主人怎会知道？！”

“主人！”

第一句话是惊诧不已的斗战胜佛问的，第二句话是不解加震惊的苍风白虎问的，第三句话，则是露出了一脸激动惊喜表情的洪荒鹰喊的。

“呵，当然是感觉到的了”。墨云翔有点好笑地回头看了那一佛二兽一眼，站起来转过身子，一双小手插到睡裤两边的裤兜里，颇为悠闲地笑着开口。

“第一眼看见荒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那种仿佛是血脉相连，灵魂相同的感觉，不该只是主人，与一个定了契约的下位守护兽的关系吧？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荒与苍为什么把我叫做主人，但是，在见到荒的第一眼，心底就强烈的涌出了四个字——我的半身！而我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准的！”

斗战胜佛定定地看着前面一身白色睡衣裤，双手悠闲的插在裤兜里，一脸笃定自信笑容的，仰头笑看着他们的墨云翔，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曾经丝毫不惧怕他生起气来时，那仿佛要毁掉整个世界的脾气与力量，敢跟他在清净的佛界里，大喊大叫，打打闹闹，却又偏偏是整个佛界里，最了解他的身影！

一个与现在这个小小娃娃一般，同样散发着一种无人可及，看似只是自信，实则却是极为傲然的独特风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样悠闲自在，平时最是潇洒不羁的身影！

一时间，就在眼前，斗战胜佛感到两个身影飞速重叠成为了一个，就好像，那个身影从没有改变过一样，依旧那般耀眼夺目！

嘴角向上一勾，斗战胜佛看着墨云翔傲气地开口道：“圣莲，你这让人佩服的直觉，轮回三世，竟没丢了，倒也稀！”

墨云翔瞟他一眼，嘴角一勾，也不理会，侧头看着洪荒鹰，她笃定地笑道：“荒，你欠我一个解释，我真正身世的解释！”

话一出口，斗战胜佛顿时瞠大了眼，他盯着墨云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抹凝重的情。苍风白虎则猛地一震，然后露出了无奈而沉重的笑容。

只有洪荒鹰，默默地凝视着墨云翔，许久，它才缓缓地朝着她弯下身，头碰地，慢慢地开口。

“时机未到，荒，不敢扰乱天命，擅自告知主人，还请主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