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渐渐滚开,俞知岁看着觉得不像是清水,反而有些浑浊,里面还有木瓜和姜丝,问了严松筠才知道这是粥水。
“但是跟粥底火锅不一样,那个是把米都煮到化了,看不见米,上来一锅白白的毋米粥,这个是粥开以后,把米捞起来剩下的稀米汤。”
纪时接着道:“传统医学认为,米汤养人,有很好的营养价值,老人家也说,以前家里穷,媳妇生了孩子没奶,也没钱买奶粉,都是给孩子喂米汤长大的。”
俞知岁听了点点头。
包厢门又开了,老朱送来了纪时点的那些菜,她好地看着每一个碟子,感觉……好像都不认识,只知道是肉,还有的白白的,长得也不像肉,更不知道是什么了。
先下锅的是小方块一样的猪血,俞知岁觉得这跟吃麻辣火锅有些像,她每次吃麻辣火锅都先下鸭血。
接着是猪头各个部位的肉,这个是猪天梯,那个是猪脸肉,这个猪嘴角剔下来的叫天衣无缝,分得很仔细,先下一部分,吃完再继续下。
俞知岁好地问:“你们店里总共有多少道跟猪有关的菜啊?”
“四十多种吧。”老朱一面应,一面给她倒米酒,“光是猪杂都三十多种了。”
“……这么多?!”俞知岁震惊,“怎么能拆分得这么细?”
老朱一脸淡定地装逼:“无他,唯手熟尔。”
话音刚落,就听到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充满鄙视的嘘声。
严松筠把蘸碟放到俞知岁面前,道:“别听他吹牛,这都是手术刀的功劳。”
“手术刀?医院用的那种吗?”俞知岁更加好了,立刻扭头去看他。
严松筠说了俞知岁才知道,起初老朱这里也没那么多种吃法,是偶然发现用手术刀分割的时候,因为手术刀的特性,可以分离很多普通菜刀分不开的纤维和经,于是经过反复多次试验,越来越熟练,这才有了现在店里这些分得仔仔细细的猪杂部位。
俞知岁听完恍然大悟,看到他从锅里捞上来的东西里有一根白白的东西,“这就是猪的经吧?”
“三叉经。”严松筠道,夹了一条放她蘸碟里,“试试看,口感还不错。”
俞知岁很相信他的话,送进嘴里仔细地咀嚼着,猪的经煮熟后口感劲道,有一股肉香,嚼起来嘎吱作响。
“确实还不错。”她笑着说了句。
严松筠听了就有些得意地笑笑,让她再尝其他部位的肉,都清理得很干净,肉也足够新鲜,一点怪的味道都没有,蘸着小米辣酱油,吃出一股食材本身的鲜甜。
确认俞知岁能接受这些食材后,严松筠的注意力转移到老朱和纪时那边,问起先前纪时问他的那个问题。
“江来他们你还有联系吗?”
“有啊,怎么没有。”老朱抿了口米酒,道,“上周江来那小子还给我发信息,说下周他儿子满月酒呢。”
严松筠哦了声,“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还行吧,他跟他媳妇本来就是奉子成婚。”老朱笑了笑,“再说,也快三十岁了,生孩子这不是正常的么。”
严松筠说:“我连他什么时候结婚的都不知道。”
老朱笑着叹口气,“也怨不得人家不叫你,严总,你早就跟我们不一样了,叫了你,万一你真的去了,人家也不好招待,对吧?”
严松筠笑笑,问:“他们现在在哪儿上班?”
老朱就说有一个回老家考了公务员,在卫健委,还有一个出国挣外币去了,江来和另一个都还在容城,“社区医院吧,唉,现在社区医院也不好混。”
“就我和你背叛革命了?”严松筠开玩笑似的问道。
老朱嗐了声,“干什么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也是。”他笑笑,低头吃了口肉。
俞知岁抬头,微微侧了侧眼,视线落在他做着咀嚼动作的咬肌上,莫名觉得像是多了层名为遗憾的色彩。
这家店除了能全方位吃猪,还有煎萝卜糕和煎肉粽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吃,俞知岁都尝了点,老朱后来还出去拿进来一把烤五花,说是他老婆闲着没事弄给自己吃的。
俞知岁拿了一串,温度刚好,一口下去,肉汁的香嫩就在舌尖爆开,外焦里嫩,肉质鲜美,她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你家的猪肉是这个。”
“那是,现杀的。”老朱得意地呷口酒。
米酒冰过,一口饮下,酸甜冰凉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来清凉的香气,非常解腻。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酒店,纪时迅速撤退,“明天还要值班,我先回去睡觉,你们两口子慢慢逛,多轧轧马路,增进增进夫妻之情吧。”
他走了之后,严松筠和俞知岁才下楼,在门口同出来抽烟的老朱又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附近就有步行街,严松筠问她要不要走走,俞知岁当然欣然应允。
夜晚的步行街挺热闹,随处可见逛街的人,临街的商铺都在放着音乐,有的店门口还铺着红毯,地上有没扫干净的彩纸,旁边海报写着周年店庆优惠酬宾之类的字样。
俞知岁看见就啧啧地说了句:“这门前三包工作没做好啊,城管,抓他!”
严松筠哭笑不得地拖着她往前走,经过一家文具店,俞知岁从门口往里看,好像看到有积木,就走了进去。
严松筠跟着她进去,看见书架上还蹲着一只奶萌奶萌的小橘猫,还没变成大橘为重的模样,看起来懵懂又天真,他忍不住伸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小猫很乖,任由他挠痒,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俞知岁抱着两盒积木凑过来。
“这猫真可爱,想……”
买字还没说出口,严松筠就道:“这是老板,你不要太上头了,这仅做展示用。”
俞知岁一噎,半晌哼了声:“那我就看在老板这么可爱的份上,多买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