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行前天,连宥跪在苡茜轮椅边,就像她说服他回国发展那样,祈祷一般将额头贴在她手背上,感受着老人家枯燥乾涩的肌肤触感。
不是很舒适,却成为了他在这茫茫世界中,唯一真实的温度。
不自觉发抖,他反反覆覆地说:「对不起,但唯一能让你重回年轻模样,跟我站在一起的方法只有这个,我无论如何都想试试!」
褪去明星灿烂耀眼的光环,他在苡茜的面前,仍然是那个初入城市,与周围格格不入,在她陪伴下战战兢兢前进的傻气妖怪。
连宥本以为,自己在亲族离世,独居深山期间,已经习惯了寂寞。可长久冷寂后,好不容易出现到身边温暖消散,远比第一次失去,更让人无法接受。
真正体会过失去的苦,连宥再没有面对的勇气,即便心底明白这种想法过于贪婪,他还是忍不住。
这段时间他饱受愧疚、罪恶、奢望、期盼……备受种种复杂情绪折磨,眼眶早已发红,血丝蔓延,看来无比憔悴。
难以言喻的痛苦,最终成了一句他唇边破碎的渴求,「我……真的害怕面对没有你的世界。」
他能感觉到她的犹豫及抗拒,可这句话后,她选择伸手,温柔抚摸他隐含湿意的眼角,「我听你的。」
她愿意听他的,拋弃自己的身体,只为了赌与他能有多一分一秒的相处机会。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策划。
按照信息的指引,连宥配戴对方寄来,据说能掩饰妖怪身分的符咒,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后,安排了假车祸
──送走了身为奶奶的苡茜,换来拥有新身体的苡茜,那个变得傻气迷糊,不知世事的未婚妻苡茜。
随后,为了接下来方便更换身体,他接下了电影的拍摄活动,并暗示导演这里适合取景,从而意见被与他颇有交情的导演採纳……
一切一切,他步步精算,步步艰辛。
似是吃定传说中妖王的柔软心肠,连宥动之以情,字字句句隐含悲痛:「薄先生……你活了这么久,肯定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他会明白吗?
赖悦禎驀然想起,那个被薄南亲手埋葬的人。
他也曾亲手送离自己心尖之人,会不会因为能感同身受,就选择帮助连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