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她摇了摇人,没人回她。
她手垂落,突然泄了最后一点气。
只后来,她像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真切得越发不像是幻觉,后来便就只见头顶像是被豁然破开一道口子。
她仰起头,久违的日光倾泻进来,有些叫人难以直视的刺眼,但是她却不肯将视线错开,只怕一个不甚,目之所及的一切就都变成了幻境。
在那白光之中,她瞧见一个像是只为了她而来的人,带着那同梦境中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
恐惧和焦躁悉数都散尽,她朝着他弯了弯眉眼,有的只是无来由的安心。
寻了一天一夜的轻尘公主终于在南三所的一口废井之中找到,只是人现下情况并不大好,已经昏迷多时,若是再晚些只怕就后果不堪设想。
见形势危急,也再管不上别的,只好先暂时选了一个附近的宫殿将人安置下来诊治。
永曦帝在听完太医的回禀实在怒不可遏,一则是因轻尘不过是无端别波及,二来则是自己被因为自己的枕边人的背叛。
哪怕是在方才事情还未败露的前一刻,他都并未怀疑过任昭昭会做出这种事。
任昭昭在他面前的那副骄纵模样,分明是最像从前的阿芸。
他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崇敬与依赖,也试图想找到几分像是阿芸会这般瞧他的影子。
可是她对自己当真是只有崇敬么?
就连她冒着砍头的罪名都要做下这些事的原由都不是因为自己。
他将情绪收拾好才出声道:“任昭昭处死吧,至于其父,朕念及念及十几载君臣之谊和看在淑妃的情面上,官降三级,赴任黔南。”
道完之后又觉得仍是不解气,外加也是存了点试探的心思,他看了看立在一侧沉默不语的萧阙,复而又道:“轻尘无端被卷入这其中,险些丢了性命,那苏家女亦是难辞其咎,就也一并处置吧。”
永曦帝声音并不算小,偏殿里苏苑音也听了分明,那名替她施针的御医也是手下一顿,片刻后才又继续将旁的金针也续上,并未因皇帝的发落而终止诊治。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历经了一回大生大死,脑袋已然是有些迟钝,至于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当真是来不及想。
随后只听殿外传来萧阙的声音,不疾不徐:“瑞阳王府世子萧阙,愿以正妻之礼,求娶苏家嫡次女苏苑音为妻,昔日皇爷爷赐下的同心佩我也已经交至她手中,求皇上开恩,准了此事。”
她在屋中字字听得清晰,却不敢想他此刻跪伏于永曦帝脚下,卑躬屈膝请旨的画面,眼圈不由一红,已经忘记了后来永曦帝是如何答话,只是思绪蓦然拉远。
想起了贵妃寿宴前夕,那人分明用的是最倨傲的情和最不屑的语气,说谁也不配赐他的婚事。
可那般桀骜的人,此刻却为了她,折了一身的傲骨。
作者有话说:
突然觉得好磕呜呜呜
第73章
苏苑音昨日最后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次日一早,在熟悉的云梦斋中,听说是萧阙给亲自送回来的。
她愣了愣,才将昨天的事给想起来了。
萧阙进来瞧她的时候,她正握着的那枚玉佩出。
她不知那日萧阙给她的玉这背后还有这番说头,先帝御赐之物,这般珍贵的物件他倒是给的随意,倒是不怕她随意置之。
听见一阵脚步声之后,她才收起情绪,一抬眼看去,便就瞧见了他。
萧阙迎上了她的眸光,也没管旁的人,径直走到她跟前,色瞧不出什么异样,只伸手将她因才施了针没来得及放下的衣袖给轻放了下来,情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只叫人瞧出了几分小心翼翼。
瞧着人现下的举动,她又想起昨日他在殿外同永曦帝说的话。
也不知为了保下她而说出那些请求之语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张了张口,想同他说些话,只是究竟要说些什么话才能叫她在瞧见他时能好受些?
可是没有。
她带着些愧疚,手肘往后躲了躲,忘了右手才刚折了,一动便就疼得她直抽气。
萧阙自是也瞧见了她的这番举动,凝着眉开口轻轻呵斥她:“莫动。”
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当真像是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因着心中的那点愧疚,她难得乖顺了一回,听之任之。
待他垂着眸将她袖筒好生放下之后,才又问:“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哪处地方伤着了?”
自是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但是她却不大好意思同他讲,只觉得自己落成这幅样子也太过于狼狈,随即只囫囵地说了个大概。
萧阙听罢,轻轻挑了挑了眉,嘴角勾起点儿笑意,知她想要刻意隐瞒,就也没想要刨根问底。
只见朝阳殿里的宫人适时的进来,送来了些吃食,说是芸贵妃吩咐下,叫她在喝药之前先吃些东西垫垫。
萧阙淡淡瞥了一眼,先苏苑音一步伸手拿起那托盘里的粥,用勺子地搅了搅,许是就没伺候过什么人,做起来也并不算得上是熟练,好不容易待散了些热气才舀了勺递到她嘴边,摆明了就是不想假于人手的架势。
苏苑音见萧阙无视她的控诉,那瓷勺都已经递到了自个儿嘴边,有些心虚地瞧了瞧不远处候着的宫人,见人低眉顺眼的默立,才着急忙慌地吞了一口。
因着吃得急,才咽下便就呛到。
萧阙蹙着眉放下手中的瓷碗,伸手拍了怕人的背,就瞧见了她泛红的耳垂,哪里不知她究竟是在怕什么。
虽是有些不快,但还是出声将人都支了出去。
“婚事都定下了。”他瞧着面前这个似是在做贼的姑娘,凉凉出声提醒,从方才到现在他都不大满意她一直同自己保持距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