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虽然亦是担忧女儿,可是此刻苏齐岳正在气头上,对苏落雪,他是下了决心的,恐怕她再说别的只会是火上浇油。
除了给落雪身边随行的画屏手上多塞了些银子而外,她确实是什么也做不了。
宫中二皇子的妃子选了两位,一位正妃,一位侧妃。
正妃之位自是给了周家的周芜,倒是那侧妃之位,叫不少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因那人都不是先前炙手可热的那几家,而是那清肃伯府家中的庶女尹湄。
平时瞧见总是怯懦又胆小,就连多说上几句话就会脸红的人,竟不声不响便就成了二皇子的侧妃。
一个庶女能爬上这个位置,也算是独一份。
此事一出,恭贺送礼自是都必不可少,同别府的往来应酬就又多了起来。
宋氏亦是有意想同苏苑音修补修补这母女间的关系,只是苏苑音待她态度淡淡,她又是实在低不下头,于是只得作罢。
宫中二皇子的亲事既已经定好,那现今便就只剩下瑞阳王府中的萧世子。
她本以为芸贵妃是相中苏苑音的,平时也总将她召进宫中叙话。
可却也只是仅仅如此,除此之外却又全然没有旁的表示。
这让宋氏一时也有些费解起来,不知这芸贵妃究竟是何意。
她对苏苑音的热络,是有意为萧世子选正妻,或者只是觉得同她投缘,找个人说话罢了。
若是后者的话,眼下她的婚事也就得重新相看起来,不过她常在宫中走动,这些事情旁人也必定没她清楚。
宋氏打着算盘,预备借着此事的由头,将人叫过来问问宫中是个什么意思,顺带着多说说话也能将两人的关系缓和缓和,若是她也能替落雪相劝几句,说不定落雪也能在天一观中少吃些苦头。
只是宋氏算盘终是落空,因为苏苑音现下已经出了府。
她亦是昨日才听兄长说起,岐山君即将要离京,又因上次因着萧阙搅局的缘故,好好一场友人欢聚最后却落得个寥寥收场。
所以苏蕴之听说他就要离京之后也是有心想为薛鸣岐践行,也特意订下了筵席。
只是待苏苑音同薛鸣岐都到了,苏蕴之却因有事被绊在了书院中,一时脱不开身。
薛鸣岐最是好脾性,性子又温醇,只除了那日见他同萧阙反唇相讥了几句而外,平素里都总是最和煦的面像。
本就是苏蕴之设宴邀的人,只是现在正主却又人不在,薛鸣岐倒是也不恼,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品一口,对着苏苑音笑着调侃道:“苏姑娘倒是比蕴之这位兄长还要靠谱些。”
苏苑音看了看他,仍旧是一贯的青色衣袍,手中打着一把折扇,说话时嘴上噙着笑,面若冠玉,同他相处时总是这般淡淡如春风,无有不自在的。
她低头笑笑,接下了话茬:“一向如此,薛公子习惯便好。”
若是兄长靠谱,那日她也不至于会在南市被萧阙拿刀架着脖子,连人带着马车都被劫走。
因着昨日里才知晓他要离京这事,时间太紧,临别时也想不好准备什么礼物相赠,两人又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因着青梅相识,于是她便就索性城南城北跑了几趟,买了几壶青梅酿和青梅果脯来赠予他。
薛鸣岐道了声谢,笑着将青梅酿接过,也将一卷画作递给了她作回礼。
她摊开画卷,只见上头画的正是那日在天一观玉皇阁前的红色房檐下,斜风细雨,山色雾蒙,是那日他们避雨时瞧见的景,这番风格淡雅清新,着色跳脱却又不落俗套的风格,只一眼便就知晓,是岐山君手笔。
虽然她已然是接受了薛鸣岐便就是岐山君,但是每每想起此事她仍旧还是会觉得有些纳罕。
薛鸣岐年纪轻轻便就有了这番造诣。
“素闻岐山君能作得一手好文章,想不到这丹青也都这般了得。”她看着手上的画,咂舌道。
薛鸣岐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思拉远了一瞬:“若说起丹青一道,萧阙才是各种好手,明明是一道在梧桐山受夫子开蒙,他却天赋非常,我倒总是学得吃力。”
他笑笑,随后了噤了声,到底物是人非,再提从前也不过徒增烦忧。
不知何故,苏苑音听到他的话,总像是有些遗憾的感觉。
说起萧阙,其实到现在为止,她都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从前她视他为祸首,对他的事总是避之不及,只是后来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关切他在意他。
而现在,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心下便就再无从前的那种矛盾之感,多了几分心安理得的坦荡之意。
“萧阙...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开口问出声。
薛鸣岐扬起清隽的眉眼,笑着往她这边瞧了一眼,眸色和缓。
苏苑音伸手若有似无地抚了抚耳垂,只为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只是她眉眼中的清冷荡开,多了几分盛满了春水的柔和。
好在薛鸣岐没让这种令她坐立难安的气氛持续多久。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他从前嘛...是个想做威名赫赫的将军,上阵杀敌镇守大齐的桀骜世子,只是后来却被先帝扔到了梧桐山,让他先读圣贤书,再去学如何守天下,可他却并不安分只想习武从军,三番两次想出逃,倒是常常将夫子气得长吁短叹。”
竟是这般么?
既是如此,倘若他最后坚持,后来也应当会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可为何却变成了现下这幅模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章
苏蕴之来的时候,两人正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