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微动,环顾四下乐女各人色,指点道:“你二人,到瑶华宫提本宫解解闷。”
跪在明丹姝两侧的苏韵巧与赵雁儿不妨突然被点中,色各异起身,跟在仪贵妃与惠婕妤的仪仗后离开。
“既是太后选中的人,贵妃姐姐…莫要动错了心思。” 回去路上,惠婕妤总觉得如鲠在喉,一句话在肚子里转了又转,徐徐道。
若是寻常人便罢了,只是这姑娘的容貌,着实惊艳,当今圣上虽不重美色,可如此美眷在前…太后如此行事,是存着心的恶心皇后?
“惠妹妹觉得,太后此举,所欲为何?” 今日,太后分明是有意让她到教坊司见此一幕的,仪贵妃一时间竟乱了阵脚。
按说,太后只寻个机会将这美人送到皇上跟前便是,何须通过她花上这一番周折。
“嫔妾愚钝…” 惠婕妤心思百转,仍是不解其意。太后与皇上非嫡亲母子,素来谨心相待,如此张扬地扫徐家脸面…“怕是,为了宫权?”
只是,若太后不想放权,冠冕堂皇的理由多得是,何必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今日之事,请惠妹妹暂且莫要道与旁人,免得生出纷乱来。”
“贵妃姐姐放心,我于这后宫权位本就无意相争,何人进退于我无干。” 惠婕妤在瑶华宫门前曲膝一礼,便要告辞,显然不打算继续过问。
“只是今日之事一出,怕也瞒不过其他几宫。那姑娘…倒是可惜了。”
就算是有太后保着又如何,后宫里,悄无声息让一个人消失的法子多得是。
可叹怀璧其罪,此时分明该忧其入宫魅惑君心,却是按耐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妹妹慢走。” 仪贵妃笑着目送人离去。
惠婕妤,容貌才情皆不出挑,偏有一样最得人心,识相。
承明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梁济在殿外候着,掐算着时间,诸大臣陆陆续续退出书房,方才捧着菜单入殿。
见皇上笔耕不辍,十分有眼色地将菜单放在一旁,又掌了一盏油灯送到桌上。
“什么时辰了?” 祁钰问道,修眉朗目不怒自威。
“回皇上,已是日入时候了。” 皇上亲政不过半年,朝廷内外事必躬亲,日日忙到子夜方歇
梁济察言观色,见他放下笔,抬手将奏折分门别类收起,转身拿着菜单放到御前。
“皇上,郑大人命人快马自青州府送进宫的牦牛鲜肉,御膳房琢磨出几样新鲜菜色,皇上可要尝尝?”
“传膳吧。” 祁钰于吃食上并不过分精细,只随手指点了两样,沉声道。
“是。”
“等等,差人去寿康宫。”
“奴才晓得了。” 梁济心领会,差外面小太监去寿康宫瞧瞧太后是否用了晚膳。
这是惯例,甭管什么新鲜的吃食玩意儿,皇上总惦记着太后先享受。
说来也怪,分明不是亲母子,可皇上对太后却极是敬重孝顺,反而是太后,这些年拿捏着尺寸,对皇上亲近中总不乏客气。
就连刘家,于朝上亦是端着万分的恭敬,相较从前愈发低调自身。
祁钰起身松泛筋骨,骨节修长的手握住身后尚未开刃的宝剑,游刃有余挽出几个剑花,锋芒毕露。“教坊司如何?”
“约莫半个时辰前,仪贵妃娘娘去了教坊司,点名见了明姑娘,又带走了两个与明姑娘同寝的乐女。” 梁济知道这才头一桩要紧,事无巨细及时回话道。
余光瞥见他情似有不虞,又补充道:“奴才已在三嘱咐黄嬷嬷细心看顾着明姑娘,皇上放心。”
第5章 母子
文杏端着给贵妃主子润手用的玫瑰花汁子,穿廊而过。
余光瞥见殿前抱着乐器规规矩矩候着的两名乐女,脚步顿了顿,回身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就说娘娘在更衣,请她二人去偏殿暖房里候着。”
“是。”
文杏入殿,见贵妃正倚在榻上由女使侍候着染指甲,柔声问:“主子,可要请乐女来奏乐消遣着?”
仪贵妃挥了挥手,让旁人都避开,蹙着眉头与文杏道:“那两个丫头呢?”
“奴婢瞧着外面天寒,又稀稀落落飘了雪,便叫人去暖房候着。” 文杏绕道贵妃身后,轻轻提她揉着太阳穴,心中思量着说话的分寸,语气放轻:“到底她们是宫外的良家子,又是太后召进宫来的,娘娘总不好落得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文杏处处替她打点着,心下叹气。皇后娘娘尚未入宫,便得宫女太监们一心巴结着。主子这般地肆意妄为,做事还是如在东宫时那般地瞻前不顾后…日后,可怎么好!
“狐媚东西!” 仪贵妃脑海中闪过方才在教坊司见到的,一张张水嫩嫩、俏生生的面孔,焦头烂额道:“一个个都是进宫来魅惑君上的贱蹄子!”
这才哪到哪,宫里的日子还长着,新人一茬胜过一茬新,如何不使人头疼。
“老爷来信也嘱咐主子…皇后娘娘不日将进宫,您不可再树敌,也该笼络着人心才是。” 文杏行走于宫人之间,自然清楚主子这娇纵的脾气,多年来在东宫得罪了多少人。
上面的人只当奴才们是个玩意儿,可宫里主子们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经他们的手。
“叫那两个丫头进来。” 也不知忠言逆耳听进去了几分,仪贵妃闷闷不乐道。
“民女苏韵巧、赵雁儿,给仪贵妃娘娘请安。” 两人还是初次来到出了教坊司以外的宫殿,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起吧。” 仪贵妃只打量着她二人,并不点名儿要听什么曲儿。
苏韵巧余光不住地瞥着富丽堂皇的内殿,心下暗自惊喜:阿娘果真没骗自己,宫里娘娘穿的衣裳,住的屋子,样样都比家里不知好上多少倍。
大着胆子道:“贵妃娘娘,想听什么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