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狼王未讨回冤冤的身,且为追扈三娘入了不毛山,被大妖擒住,抽离魂识,做成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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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狼王醒来。
服了大狼熬制的参汤,又被板牙松抱着好一顿哭,冤冤端着药茶入屋,闷头垂睫,有点不敢看狼王。
板牙松拿袖子揩着泪花,走出门去。
狼王自榻上起身,瞧见兔丫头已换回自己的身子,他淡着眉眼道:“怎么,没脸见我。”
冤冤这才抬首,将手中药茶递去,“一具身子而已,我不知你那么在乎我这个身子,若晓得,我是不会同扈三娘换的。”
见人眼底储泪,狼王的声音不由得放柔,接过药茶,“听毕之说,这段时间你为我一直奔波,受了不少苦。”
“其实也没受什么苦,况且祸是我惹出的。”
狼王放掉茶盏,抬手轻轻抚了下兔丫头的发顶,“此次,是我莽撞了,害你遭罪。”
冤冤扑人怀里,眼梢淌着热泪,“我已做了最坏打算,倘若不能救你出来,夺回你的魂识,我在想,一定寻你下山的机会毁了你肉身,我见不得他们那般侮辱你,即便你感受不到我也受不了。”
狼王抚摸着对方的发丝,“你既那般在乎我的身子,可见我为何非要寻扈三娘追回你的身子。”
他幽声一叹:“日后莫要再做傻事了。经此一事,我的身子彻底垮了,怕是没多久的活头,你就安安生生陪我说说话烤烤火,别往外头跑了。”
冤冤勒紧对方腰身,泪珠颗颗打湿狼王的的胸衫,“老破狼你不会死,你会长命如寿星,我不气你了,不逼你同我在一起了,只要你不死,只要你不死……”
狼王眼底砸下一颗泪,只轻轻抚着小丫头柔软的发顶,不再说话。
他闯入不毛山,被狼王一拳打中心口,他倒地吐血时,大妖桀桀狂笑一步步逼近,挂着佛珠的掌心,团着一焰火。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一刻,心里头浮出的是兔丫头的脸。
他有些心疼,他若死了,那丫头定伤心难捱,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呢。
早知如此,便应了她,一如当年对老松鼠说的,他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兔丫头不嫌他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就好。
年岁皮相是借口,他实则是嫌弃自己配不上她,若真应了她,便是盗窃了她的青春美好,他心底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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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没多久,狼王又睡下,他体内寒症入骨,本该归去,如今还活着,不过一口气硬撑着。
长宁拄着拐,来为狼王探脉象,摇摇头,对红着眼眶一直守在榻上的冤冤道:“七日,至多还有七日余命。”
浅雪有些不忍,扯扯温禾的袖子,小声道:“你说老狼若死了,小兔子会不会殉情。”
温禾心里亦沉甸甸难受,“长宁不是说只要有茱萸仙草,狼王就可活。”她转身走出门,去寻赫连断。
让魔头发动魔阴王朝八百万妖魔之力,哪怕一座山一座山的翻,不怕寻不到一株草。
魔头正站在院中荷塘前,他脚边是扯着他袍角的小六狼。
小肉手扯了扯袍子,仰首望着大魔头笑,笑出一脸口水。
赫连断满面阴沉,觑一眼小六,小六呵呵一笑,又摇了摇对方的袍子。
温禾的心扑通一声,赶忙跑过去将小六抱去一边,方直起身要替小娃娃说几句好话,只听赫连断闷声道:“狼崽居然不怕我。”
温禾怔了下,噗嗤笑出来,“你眼里的杀气,那孩子还看不懂,他自然不怕你。”
对于小狼不怕他这件事,似乎另魔头有些不开心,可也顾不上魔头心情如何,她当即说出希望由魔阴王朝将士,帮老狼寻茱萸仙草一事。
果然,赫连断冷哼一声:“管不着。”
温禾方要苦口婆心劝说,长宁走上前,“莫要多费功夫了,茱萸仙草本就极少,只生春季谷雨时节,其余三季,入土腐烂。除非有人于谷雨时节,摘了茱萸仙草好生保存,现为秋分,即便翻遍万万大山亦寻不得仙草足迹,况且狼王只剩七日。”
云汲燃符,连通少室山的祝融长老,祝融联络各大仙友,皆道未有茱萸仙草。
温禾又软磨硬泡赫连断好一会,才使得魔头以折空术,连通魔阴王朝的无生药师。
无生药师亦摇头。
仙魔联手也救不得狼王之命,看来天要亡他。
二十个时辰后,狼王方幽幽转型,被冤冤输了些灵力,面色才好转些。
先前不毛山一战,大妖耗损不少真源,想必如今正闭关养元气,待他养好身子,必来找他们报复,时间紧迫,云汲便趁狼妖清醒之际,询问当年他与大妖一战时的情景,可晓得大妖弱穴在何处。
狼王坐至院中凭几,披着裘氅,烤着火炉回忆一番,“当年我记得大妖用火喷烧我时,我将手中长矛甩出,刺中他左肋,当时大妖一声痛呼倒地,我便趁机逃出不毛山。”
“说来也怪,先前我的金矛刺上去,皆被他通身炙火之气逼退,唯有那一矛,刺中了他,若大妖有软肋,便在那左肋三寸处。”狼王总结道。
一行人,重新向不毛山进发。
云汲是为了收服对苍生百姓有患的大妖,她体内的桃花煞已被冤冤解掉,至于赫连断为何重上不毛山,温禾她猜,是因上次打输了架,丢了面,欲将面子寻回。
狼王竟也跟来,身披厚氅,身挂火笼,被冤冤一路扶着,身后随了一众,除却年迈的大狼同小六崽,青瓦院的都来了。
大家都担心狼王安危,说是要护大王周全。
狼王说他想来不毛山看看,毕竟不毛山是生养他的地界,此处一山一石一花一草皆有感情,这便是他即便被大妖击败,却不曾远离,只往十里山坳修葺了荒废的一座青瓦院住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