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二只觉整个手臂发凉发麻,寒气顺筋脉往全身穴道上爬,她赶忙怯怯缩回爪,躲至竹已身侧。
思筠暗笑一下,出声道:“我向白护法那打探的消息,这两道门一则生门,一则死门。究竟哪个是生门哪个为死门,并非固定,而是随天象而变,具体如何应天象规律,一概不清。”
赫连断启唇,“蒜苗,你不是来过么,如何选生门。”
温禾鞋底踩黏胶似得,慢吞吞挪向前,停至两扇洞门中央,嚅嗫道:“我……我当时瞎走的。”
草二不明所以,当即拆台:“温禾,你来过这?你何时来过,从未听说你来过这么远的地界。”
温禾回首,直冲她挤眼,闺蜜草立刻猜出苗宝定是扯谎了。
温禾暗瞥一眼魔头,只见对方垂首默咒,弹指间,一簇白焰火浮至身前。
金蝶见白焰火,竟未扑上前,于是在场几位,懂得此咒术的人,皆幻出白焰火照明。
竹已掏出个流萤囊,思筠则抛出一盏银桐花,流光溢彩,不比灯烛弱。
赫连断托着掌心白火,凝视生死两道洞门,“你既这般幸运,再选一次吧。”
温禾压力甚大:“……别。”望望身后众人,皆一脸无异议,“我若选了死门,诸位怕是要陪葬了。”
思筠:“我相信你。”
草二举手:“我绝对相信你。”
竹已弱弱道:“还有我。”
浅雪颇勉强,“暂且信你一次吧。”
最终,连云汲都冲他颔首鼓励。
温禾只觉人生高光时刻不过如此,这么多人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她,反正谁也不知哪个为生门,哪个是死门,她就不负众望地碰一碰,于是抬脚走向左侧门洞。
众人提步跟上。
唯有赫连断一言不发,趋步右侧洞门。
众人蓦地止步,一致走向右侧洞门。
温禾:“……”
这哪里是相信她,分明是相信大魔头。
也对,魔头那般厉害,上古祇簋门堑都给他劈开,想必一座古坟头亦难不倒他。
跟着魔头,便是生门。
她很现实地跟上去。
渗着水滴,不算深的黑暗甬道过后,闯过几道九宫箭格,又一道石门开启,众人相继入门。
墙上亮着不知燃了多久的鲛油火把,角落瘫着几具白骨肉尸,空中有微微刺鼻腥臭味。
正前方是下陷的一方黑水池。
黑水泛磷光,蠕蠕而动,不可透视,水面不时划过暗拱,仿似下头蛰藏古怪之物。
思筠道:“下一道门,在水下。我们必须下水。”
草二瞧着边角堆积的几具白骨架,有两具貌似新死之态,皮肉未完全腐烂,细看遗留的衣饰残片,似是仙门弟子,她不禁弓肩,贴近竹已。
她嘴上功夫第一,腿脚功夫第二,偏胆量上不了台面。
云汲担心弟子安危,提议几人暂留此处,待他返归,再来接人。
思筠断了此念想,指着边角的累累白骨道:“这些人并未下池,为何却成白骨,因墓内每道隔门皆有时限,时辰一到,若有人停留,这壁墙每一寸皆渗毒气,侵蚀骨肉。以三位门中弟子的道行,怕是扛不过。”
思筠再三叮嘱诸位,阖目下水,随水流而飘,无论听到什么,发生何事不可睁眼。
黑水不伤肌骨,但黑水中阴浊邪祟之气,一旦入眼,可随瞳孔浸百骸千穴,从而乱人智,轻者着魔,重者沦为水尸,切记不可睁眼。
事已至此,留在池岸是死,下了水,或许还有条活路。
众人只得陆续阖了眼皮,潜入黑水池。
因紫筠提议,保持一定距离,莫要挨着,莫要相触,好心无旁骛静心凝,顺利渡黑水。
众人随水波而动,被一股无形力量下拽。
温禾只觉有极轻的物什,扫过颊面脖颈腕骨,直往脖颈里钻,凉软腻滑,痒得很。
周身时不时撞上硬物,温禾顺手摸了下,一股怪异轻缓的喘息声响在耳畔。
花铃颤声提醒:“小主,好多水尸,没有眼珠,口内吐出好多细细红信子,你不要乱摸。”
温禾赶忙缩回手。
随水流飘了好一会,脚腕倏被什么圈绕住,温禾挣扎几下,竟撤不回。
花铃道:“小主,是血藻,专吸人血,将人变成水尸,你快用力挣脱。”
温禾用力挣扎间,花铃又道:“小主,不要听它的,我才是小花,你不要动,越动缠得越紧。”
温禾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鼻息间翻滚细细水泡,一时不知该听谁的,心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