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身行礼问好后老夫人便亲热地朝她招手,无奈只好坐在老夫人身边的矮凳上。
“国公夫人不要见怪,我这孙女前几日在尹府小住了几天,又病了一场我这个祖母心疼她,便想跟她多亲近亲近。”
国公夫人掖掖唇角:“无妨,老太太才寻回这孙女,心疼是应该的,今日我是受公爷嘱咐来询问两家婚事该如何进行。”
老夫人冰凉布满褶皱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妙善:“孩子,这婚事早前是你祖父和老宋国公定下的,沉世子在京城多有盛誉,论理是咱家高攀了,但是这婚事既定下了便没有轻易退掉的道理。”
妙善点点头,但她知晓老夫人这一番话是在敲打。
敲打林沉两家中希望退亲之人。
国公夫人色一僵,沉清嘉却开了口:“老夫人,这婚约我沉家从未生过退亲之意,您大可放心。”
国公夫人忙不迭的顺着儿子的话说:“我沉家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只是您家的孙女在庵堂清修静养多年怕是不通庶务、不擅理家,因此我沉家希望婚约可以迟一些履行,带林大小姐学会了打理家事再说不迟。”
老夫人垂了眼,想了一阵料到沉家的意思,想无限拖延。但有些事有个具体的期限更好:“既如此,不如就定下个期限吧,明年的此时,国公夫人觉得如何。”
国公夫人十分惊讶,一年时间够做什么,圣上身体还康健,没个两叁年叁皇子怕是大业不成,此时沉家娶了妙善回去也无甚用处,反而会在宜沐公主前里外不是人,但她面上还是一副秀眉紧蹙很是为难的样子。
装作犹豫开口,“只一年未免太为难林大小姐了吧,学习打理家事可不是个容易事,尤其林大小姐连京城许多名门大户都不认识,规矩礼仪也学得粗糙,这到我沉家来如何当世子夫人。”
沉清嘉自知母亲说话难听,抬眸见妙善半垂着头拧紧了手中帕子,便扯了扯国公夫人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再说。
国公夫人正往下说沉家家宅打理如何繁琐被儿子扯动衣袖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到妙善半弯的纤细脖颈,气不打一处来。
狐媚子,还没嫁入我沉家便装着柔弱哄骗我儿,真就是市井浪荡女做派!
老夫人脸上也凝重起来激动道:“你沉家莫以为爵位比我林家高又在后宫有后妃助力就如此贬低我林家嫡女,若是你们有诚意便谈,没有诚意这婚事我做主退了也罢!”
喊了一声祁嬷嬷,对国公夫人冷硬道:“我们林府庙小,容不下国公夫人,送客!”
国公夫人没料到当场就被老夫人下了逐客令,脸色铁青地带着沉清嘉离开了。
回程马车中还在愤愤不平:“都怪你父亲,这时候提什么婚约,按我说退掉便罢,偏要我干这吃客不讨好的事,他倒悠哉地给魏王筹谋,我今天撩下就这句话,有我在绝不娶林氏嫡女进门!”
沉清嘉只好忙给母亲递茶安抚情绪,其实他也不懂父亲究竟为何还是舍不得德安侯府这门亲事,明明两家早就势同水火了。
妙善凤眼里一片晦暗,被国公夫人背地嘲讽是一回事,当着她的面说她规矩粗俗,不懂世家往来礼仪,面上难堪,心里也好像被钝刀子扎了一下,痛又麻。
老夫人斜了一眼转身想假意安抚她,不料她却自行告退回了化清院。
她一言不发地上了叁楼小佛堂,冷淡地将门关上,面对着慈悲含笑的玉佛跪下,终于在这静默无言的空间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