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赞成。”
白柔霜托着腮,兀自出,直到大家都表过态后,被称为李长老的修士一锤定音:“好,既然大家并无异议,李某今日便将此律镌刻于华山之巅石壁之上,传唱天下,此后若发现违令者,诸派当共诛之!”
“好!”
“共诛之!”
大家纷纷附和,此事便就此定下。
散会后,白柔霜起身,与众人客套寒暄过后,便有道童恭敬引路道:“白长老请。”
白柔霜幽幽叹了口气,她已经成了“白长老”了啊。
这个称呼她并不大适应,总让她觉得自己年纪很大,虽然,她的确是年纪很大了。
师姐飞升后,她已经独自在这个世间行走了太久太久。
她独行的时间已经远远倍超过她们相处的时日。
白柔霜掰着手指细数,才发现除却师姐闭关那些年份,她们真正相处过的日子,其实也不过才一两年。
她却总错觉,她们仿佛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似的。
“我会想念你和你的故事。”师姐飞升前,白柔霜说。
“你会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是许疏楼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如今她独自行走在世间,与师兄们约定好每隔十年便回明月峰一聚,当然,明月峰并没有被天劫劈毁,那只是当年许疏楼的传说传得最轰轰烈烈时,其中比较虚假的那一部分。
这些年,白柔霜努力修炼,努力做个好人,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明月峰那个被宠着的小师妹,直到某一日,其他人问她打算何时开始收徒,她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时间已过了太久了,修界辈有新人出,连当年惊才绝艳的许剑仙都化成了修界史书中的一页,除了各路仙府里的学子们,渐渐少有人提及了。
在旁人眼里,白柔霜已经是剑绝天下的白长老了,青云天骄榜上也早已有她一席。
她却觉得这“绝”字实在有些水分,那些人不曾见识过风华绝代的往昔,便喜欢随随便便给什么人什么事带上“冠绝天下”的名号。
这么多年来,白柔霜的习惯没怎么变,仍然喜欢穿白衣,她常常把自己那柄“歧路剑”负在背上,旁人看着她,只觉得她果然符合传闻中的仙子名号。
却不知她常常想着,要不要学着师姐变一柄风流折扇出来。
一次她走过人间,救下一个凡人女孩儿,面对对方充满感激的眼,白柔霜摇头道:“不必客气,扶危救难,乃吾辈修者应有之义。”
话出口后,她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用了师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遍行过世间,救过很多人后,白柔霜突然明白,她并不是为了师姐努力在做一个好人,她已经成了一个好人。
偶尔见识了世间险恶,她会下意识想和什么人吐槽,但能回应的那个人不在了,她就只能暗自腹诽,倒是阴差阳错地维持住了旁人眼中清冷仙子的形象。
她喜欢看风景,偶尔会怀念那个教她御剑飞行,曾与她一同站在群山之巅,与她一同看过江山如画的人。
她仍然喜欢做饭,只是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会来吃她做的饭菜了,偶尔白柔霜做了一道粉蒸排骨,会下意识想叫什么人来用膳——那个人从不拒绝任何用膳的提议,可她却再也不会来了。
白柔霜过得很好,只是在某些瞬间,她会突然开始思念,然后惊觉,原来,师姐已经在她人生中的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
第4章
理想世界
升仙,对于许疏楼而言,自然是一个非常新的体验。
彼时,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那种感受非常妙,仿佛新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去看这个世界,又仿佛要和天地融为一体似的,她被一股看不见的轻柔力道裹着,送进了天空最高处。
她在云海天光之中一路向上飘浮,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了一间花园里,空气中满溢着灵气,每次呼吸都令人心旷怡。
此间薄雾缭绕,云光奔泻,再远处便是亭台楼阁,绿水繁花,正是人间常常想象的那种缥缈蓬莱图景。
许疏楼当年入画时,被那幅无名画造了个血色仙境蒙骗,说留下严重阴影倒不至于,但总归是印象深刻,如今看到真正仙境如斯景致,不由松了口气。
“我说今日如何百花盛开,”一道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原来是又有新人到了。”
许疏楼回身,看到一个美貌仙娥正轻盈地向她走来,这仙娥梳着芙蓉归云髻,臂间挽着玉带天纱,生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正对着她嫣然巧笑:“妹妹可是从下界新飞升上来的?”
“正是,许疏楼见过仙子。”
“叫我西娥就好,”那仙娥摆了摆手,“既来了仙境,往后便是姐妹了,万万不必客套。”
“多谢西娥姑娘。”许疏楼笑着应是。
西娥绕着她走了一圈,非常开心的样子:“太好了,终于有新人来了,那些个老家伙讲的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对了,我们每日都在百花园举办宴会,你一定得去!”
“是,”许疏楼应下,转而问道,“敢问我刚刚飞升,是否该去拜见诸位仙长?”
西娥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种规矩,你想去拜见何人?”
许疏楼想了想:“天帝王母,太上老君,二郎显圣真君,嫦娥仙子?”
每说一个位,西娥的色就越发茫然,最后轻声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凡界的话本看多了?”
“……”许疏楼略作思索,换了个说法,“敢问仙境是由何人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