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曾经在她身边的男人竟是这样的冷酷无情,他的爱太偏执,以爱为名,肆意伤害他人,太过沉重,也太过残忍。
冷风吹得门嘎吱作响,仿佛也在悲鸣,一下一下打在了缪星楚的身上。
她突然很想裴怀度,心里空的一处像荒漠,暗无天日中寂寞阴冷,五日了他寻不到她,怕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晚棠,跟我回府吧。”他道。
今日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个地方暴露了,只能想个办法转移,心中盘算过几轮,提剑的手紧了些。
姚晚棠瑟缩着往后了几分,摇了摇头,浑身的刺都在刚刚那一刻被拔了,她忽而很恐惧,惧怕回王府,她不知道等到她的会是什么,一脚深渊,一脚地狱,她无路可走。
“你既已走五日,齐王府想必被翻了个底朝天,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去齐王府。”
缪星楚拿起桌上的匕首搭在脖颈处,没有半点情绪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而裴晋北也是这样静静同她对视,不言不语,空气凝滞着。
他忽而笑了,“你若愿意,就去齐王府吧。星楚,这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你说要跟我走。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认了。”
其实他哪里不知缪星楚是为了姚晚棠,她怕他真的对姚晚棠做什么,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这般卑劣下流之人。
姚晚棠抱住缪星楚的腰,“星楚,你……”
她的眼眸印下了那一刻匕首上的淬着的寒光,一瞬间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走吧,你来得这般快,想必是有捷径走。”
她缓缓放下了匕首,把匕鞘套在刀上,然后塞给了姚晚棠,“拿着,万事保护好自己,千万别硬来,人活着,才有未来。若是死了,你一辈子都是齐王妃,多晦气。”
将姚晚棠搀扶起来,缪星楚看向了站着有些僵硬的裴晋北,两两相对,全是冷淡和厌恶。
第3章 有孕
霜重风寒, 暗夜搅动着化不开的浓稠,门外两盏灯笼高高挂着,散落的光朦胧又透着某些诡异,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清新的雨水, 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大了, 马声嘶鸣, 粗气在风中被冻住,马蹄不耐地踏着, 眼炯炯, 摇着细长的马尾。
“这裴晋北还真会藏,都能把人不知鬼不觉藏到皇陵来, 难怪找了几天没有半点踪影。这地方谁敢来大肆搜捕, 怕不是半夜祖宗都来敲门吧。”
沈镜安下了马, 搓手哈着热气,秋雨细密飘在衣裳上, 赶了许久的路脸都有些冻僵了。
火把高举,星火相传, 连成一条火红色的长龙,在寂夜中分外耀眼, 仿佛点燃了天际的游云,火舌舔舐, 照得人的面孔呈现红黄不一的光来。
前头护卫开道, 门被一脚踹开,灯笼被猛烈的风高高扬起,发出噼啪的响声, 院中一片死寂, 吊诡的气氛弥漫着, 点燃的火把照亮了院内,只见两个护卫倒在地上,尸体冰凉僵硬,越靠近血腥味便愈发浓厚。
裴怀度站在不远处,缓缓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玉质温润,他心上的火沉寂了下去,此地没有了人气,看来是将人转移走了。
一旁的沈镜安蹲下身去,面色凝重,探了两个护卫的致命伤,摇了摇头,“一剑封喉,手法利落。”
他起身后随着裴怀度往里屋走去,点了烛火,一室倏忽亮堂起来,屋内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块简素的屏风,一套质朴的桌椅,桌上还留着茶杯,熄灭的烛台。
裴怀度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剩下半杯的茶,已经凉透了。
地下还有一条长长的银白色链子,顺着从床榻处走去,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气息,他敢断定此处便是缪星楚住过的地方。
床边放着写过一些字的纸张,字字入目皆惹他心烦意燥,眉眼攀上了冷郁和阴沉。
可他面上不显露出半分,只眉眼的冷冽如刀锋,一点一点审视着这屋内的一切,想象着他的星楚是如何在这样一个地方度过五日。
许是从早上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从天光乍现到暮色四合,这长长的锁链困住她的步子,她或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撼动半分,只能无奈地一字一字写着什么。
“陛下,偏房里发现一个老妇人,不能说话。”侍卫来禀。
沈镜安静默地扫了一圈,继而怒气上头,“这狗东西跑得倒是快,到底人去哪了?也太会藏了吧。”
他走了两圈见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了,便到外头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刚走到台阶旁就险些摔倒,翘起的不平让他踉跄一下,下意识惊呼了一下。
“哎呦!”
裴怀度深幽的目光朝这边扫过来,而后也快步走了过来。
一旁的侍卫将其石板砖抬起来,发现了不对劲,底下是空动的,仿佛藏着一个深长的通道。
沈镜安蹲了下来,把一个火把从此处扔了下去,一下将里面照亮了,看到这里他不由得喃喃道:“好家伙,这还有路。”
刚要让人试探着往下走,看看尽头是什么,却被裴怀度制止,“不必去了,下面路怕是被堵住了,贸然下去怕是会困死在里面。”
接着,裴怀度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青石砖的边缘,发现了一圈荧光色的粉末,眉头深皱,一滴雨水掉落,擦开了那细微的粉末。
而后他接过侍卫奉上的白布,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指骨匀称的手指。
心底里的烦躁愈发的堆积,连带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冷冽,恰如寒霜冬雪,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听到这话沈镜安纳闷,“你怎么知道?”接着脑袋伸了伸往里头看去,然后被裴晋北扯着后衣领拉了回去,“不要命了?”
“怎么明显的一个漏洞让你发现了,你还偏要下去,阎王爷都在等着收你。”
被裴怀度一扯衣领卡到脖子了,沈镜安差点没被勒到,“呸呸呸,整天死死死的,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裴怀度抬眸看了看整个院子,“留一队下来搜搜看,这个院子里到底还有什么玄机。”
说罢,便大步朝门口走去,留下沈镜安一个人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