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萧御章没回答,因为裴砚已经面无表情从殿外进来。
空荡荡的寝殿,脚下每一步都带着回音。
李氏侧头,视线落在裴砚身上,她尽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砚哥儿。”
“你愿意来看我了?”
她自杀过很多次,每次想裴砚时又见不到人时,她就会想方设法自虐,只有这样她的孩子才会出现在公众。
裴砚眼中色,浓烈得宛若有实质的寒冰,他静静站在李夫人榻前:“母妃。”
李氏只看着裴砚,一句话也不说。
“母妃想同儿子说什么。”裴砚背脊笔直,疏离冷漠目光看着李氏。
李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视线从萧御章脸上一闪而过,只是笑着道:“我只想见见你而已。”
“可你每次都不愿见我。”
裴砚心底泛出一股难言的苦涩,极其认真看着李氏道:“儿子的确不愿。”
“因为母亲伤了儿子心爱之人。”
李氏难以自信看着裴砚,她从未想过他会亲口承认,他不愿见她。
胸口像是有刀在里面搅动一样,痛得语调发抖:“就因为那些避子汤药?”
“我又没要了她的性命。”
裴砚眼底是再也掩饰不住地厌恶,音色彻骨寒凉:“母亲如何没有!”
永宁宫死寂一片,只有李氏艰难的喘息声。
下一瞬,裴砚锐利目光,落在殿门外。
贤妃沈氏由宫婢扶着,踏进寝殿中,她看着空荡荡寝殿,唯一床榻上躺着形同枯槁的李氏,那个她爱惨了的帝王,正动作轻柔帮她擦脸。
裴砚站在萧御章身旁。
这时候,贤妃才骤然发现,裴砚的眉眼,和燕帝萧御章生得略有几分似。
“陛下……”
贤妃的声音在抖,牙齿打颤。
萧御章像早就料到一样,漆眸不见半点波澜落在沈氏身上,带着杀意。
第9章
永宁宫寝殿,寂静无声。
殿外鹅毛大雪,阴冷冬风打着旋儿卷进殿中,落在贤妃身上,就像寒潭的水,湿冷蚀骨无孔不入往身体渗入。
“陛下……”
贤妃面无人色,嘴唇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颤抖。
萧御章皱了皱眉,极冷的眸色慢慢瞥向她,透着几分不耐烦:“出去。”
贤妃先是一愣,然后嘶喊出声:“陛下,裴砚是谁?”
“你告诉臣妾,裴砚他到底是谁?”
萧御章对贤妃的耐心,显然已隐忍到了极致。
按照他暗中的部署,宫中根本就没有人能轻易到达永宁殿,出发是有人想借由沈氏的手,让她撞破一点什么。
萧御章嘴唇紧抿抬眸扫向裴砚,眼底有戾气闪过。
贤妃沈氏被宫婢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到这几日中沈家发生的事,想到沈观韵联姻环环相扣的算计。
若裴砚是六皇子,那帝王对她长达十几年的盛宠不衰又算是什么,她是沈氏妖妃,是天下文臣提起都不屑一顾的后宫女子,她害了淑妃钟氏的一双儿子,她更是从来没把久居冷宫的李氏放在眼中。
从长子出生起,她就盼着她的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那个位置,她这些年来一次次地算计,在他面前一次次的枕边风。
到头来,结果她才是一场笑话。
贤妃失魂落魄,怒极反笑,泪水顺着她保养得宜的脸颊滑落声音如啼血:“陛下,那妾这些年在陛下心中究竟算什么?”
“陛下给妾是一次次希望,一次次承诺。”
“妾的皇儿,您亲自教他握笔写字,教他骑射,他在陛下眼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都说帝王家薄情,陛下给妾的那几分情谊,在陛下眼中可是施舍。”
“陛下瞧不上寻常贵女的出身,却又要防着五姓对萧家江山的染指。”
“哈哈哈哈……五姓女、五姓女……原来每一位五姓出生的女子,在陛下眼中不过是有几分利用价值的工具。”
燕帝听到此处,像是被人无情揭开了遮羞的巾布。
他突然勃然大怒,朝贤妃何时:“沈氏!滚出去,你给朕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