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阖上了眼睛。
导游已经在招呼上车,陈秋缄无法:“你忍着吧,到景点了再对付一下。”
何宴不置一词。
大巴就在平静的日光下行驶向新的目的地。
原莺发了会呆。
直到身后的窗帘被扯了两下,她才回过。转头,何宴正倾身——在离她称得上很近的距离。灿金地光打在右眼,细密的睫毛拓下细碎的影,即便不含情绪的眼,也动人三分。
他们中间只隔一张椅背。
原莺微微屏住呼吸。那道无言的视线若有所觉地上移,对视。
大巴驶过山路。
枯叶纷飞,枝条簌簌。无数只鸟受惊,振翅飞上九霄。
她小声开口:“何宴。”
“说事。”他把窗帘拉上。
“你饿了吗?”
“没。”
原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纸包,揭开,是两块她悄悄拿的面包。
她从椅子与窗户之间的缝隙递过去。
“给你。”
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个举动。薄薄的眼皮下垂,透出淡青色的筋络。
“干什么?”
“给你吃呀。”她说:“谢谢你昨天的晚饭。”
白色的纸包才被拿走。
原莺的目光跟着移过去:“你手上怎么有这么多伤?”
她早想问了。
“爆炸。”他淡淡地答。
她瞪大了眼:“哪里爆炸?”
“车。”
原莺惊:“为什么会爆?”
何宴鼻腔轻哼一声气,没再陪聊,慢条斯理地咀嚼面包。
原莺还趴在椅背上看他。
他蹙一下眉。伸手,把她的脑袋推过去。
原莺哎呀哎呀两声:“那我的采访……”
“后天。”
她愣了一下,急忙去手机里翻行程表:“少女峰上?”
“是吧。”
“是——‘吧’是什么意思?”
何宴懒得跟她咬文嚼字。挂在领口的墨镜一戴,不再理会。
原莺噘了一下嘴,转回身去。
但到底有了具体时间,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来。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采访稿。
两天时间,就在大巴和手机上的修修改改里度过。
清晨第一缕熹光破晓。
原莺站在全身镜前,左左右右地看。
周眠醒来被吓了一跳:“小、小莺,你怎么还在照镜子?”
她起夜的时候就看见原莺站那儿了。
原莺举举手里的裙子:“你觉得我是穿这条好看,还是这条?”
周眠迟疑地看了看屋外:“我们今天要去雪山……冷的。导游说最好穿棉袄。”
原莺摆手:“只要心里觉得不冷,就不会冷!”
“……好,”周眠咽了咽喉咙,“那就身上这条吧。”
咖色的千鸟格纹短裙,腰上搭一条磨砂面皮带。滚花裙边底下,一双细长的腿白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