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天。”
洛诗愕然:“这么突然?”
“不突然,”傅予深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新婚好几天,也是时候该回门了。”
直到换好衣服,甚至还带了简单行李上车,洛诗都还有些恍惚。
原来她家这种情况,也得回门的吗?
话说回来,他们这也不像正经回门,那么厚的一摞合同,看上去,更像讨债才对。
洛宅内迎接这对新婚夫妇的一家子也是这么想的。
洛卫东接到傅予深准备今天带着洛诗回门的消息,简直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虽说他们这样的生意人,逢场作戏再正常不过,但做戏能做到傅予深这个地步,那也真是登峰造极的一门技术。
一身家居服的邬娟站在门边,恍惚地看着那对夫妻拎着礼物相携而来。
“傅总太客气了,还带了这么多礼物……还傻看着干什么,搭把手啊。”
邬娟招呼着佣人接过傅予深拎着的东西,强撑起一抹笑意。
“你们新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回门了呢,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了?”
傅予深唇角微翘,彬彬有礼答:
“前段时间我太忙,耽搁了一下,今天来,也是特地向岳父赔罪的,您也不必这么称呼我,叫我小傅就可以。”
邬娟看着眼前这个压迫性十足的男人,“小傅”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干笑,只能含糊地说了几句“快请进”。
洛诗猜测,她现在心里大致想的全都是如何送走这两座瘟。
洛卫东正在茶桌旁沏茶,这些风雅手艺,他从前是不会的,也最瞧不上这些上流人故作风雅的把戏。
还是当初舒梦芳手把手地教他,跟他说在外谈生意,上层圈子自有他们划分同类的手段,越是有钱人的圈子,越容易排外,这些他看不上眼的假风雅,有时候正是打入圈子的必要武装。
洛卫东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少不了舒梦芳在背后的调教,这一点他自己心知肚明。
但尽管如此,在得知傅予深和洛诗今日的真正来意之后,他还是不敢置信地勃然大怒——
“你们休想!洛氏集团是我洛卫东打下的江山!我心情好时可以从手指缝里漏些给她,但你们想要从我手里拿走一半的财产,想都别想!”
在旁的邬娟也是一脸骇然。
那可是一半的洛氏!他们怎么敢开这个口!
洛诗幽幽开口:
“集团可不是你一个人打下来的江山,第一笔资金用的是我妈妈的嫁妆,集团创立的第五年遇到资金链锻炼,也是我妈妈把外婆留给她的房子卖了才填上的窟窿。”
洛卫东最厌别人提起他早年靠妻子财产发家的事,顿时怒上加怒。
不过他就算拍桌子大喊,颠来倒去也都是在拿洛诗的身世说事,骂到最愤怒处,眼看“野种”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被傅予深冷声打断。
“洛先生,慎言,你用来形容洛诗的那两个字,站在舒女士的角度,同样可以用来形容邬女士的两个孩子。”
洛卫东和邬娟两人大约从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回怼,瞬间像被扼住喉咙的鸭子般失声。
的确。
真论起来,邬娟的两个孩子也是非婚生子,高贵不到哪里去。
但人只能对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洛卫东还欲再辩,就听傅予深继续往下道:
“洛先生不妨再慎重考虑考虑,听说洛先生一直在寻求转型,我们深蓝科技也有和实体企业合作的意向,既然要合作,当然还是优先关系更近的合作对象。”
打蛇要打七寸,企业转型显然就是洛卫东的七寸。
洛诗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气定闲的男人。
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他工作状态的模样,但大学时的他,要更锋芒毕露得多,还有些天才惯有的恃才傲物。
别的创业项目都是跪着找投资爸爸投钱,而他姿态比投资方还高,从来只有他挑挑拣拣的份,初入社会时还因姿态太高被人使了不少绊子。
而现在,他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和洛卫东这样老辣的商界前辈交手,将他拿捏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年纪要做到这种地步,应该吃了许多苦头。
“……你少拿这个吓唬我,京海市人才济济,科技公司数不胜数,难道我只能跟你合作?”
傅予深端起滚烫茶水,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盏,眼尾微扬,笑里带着几分恶劣讥讽。
“何必舍近求远,毕竟,我可是你的女婿,洛先生。”
几乎是瞬间,洛卫东就想起当年见傅予深的第一面,他羞辱对方时说的“像你这样身上泥点子都没甩干净的穷学生休想当我的女婿”。
他今天上门,绝对是为了报当初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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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担心你把他气死在自己家。”
洛诗带着傅予深上楼,回到她在洛宅自己的房间,才转身对他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