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魏庐,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沿着走廊前进,不知是否能到达任何一个房间?
一个穿着鹅黄色休间服和牛仔裙的少女朝我走来,树熊终于不再赖在我肩上。
「主人。」牠喊了一声,回到少女身边。
「你就是冯韵仪?」
「是的。」
少女打量了我一番,片刻才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在这古色古香的庭院回廊里散步聊天,确实十分风雅。
可惜对象是阴阳师。
「我们上次见过面了,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却未必知道我的名字。」少女顿了顿,说:「我叫欧阳红渡。这是我的式——桐心。」
我还以为阴阳师是日本才有的职业呢。
光凭外表,我实在看不出她是个阴阳师,那身打扮与一般的同龄少女没什么分别。跟上次不同的是,今天她将头发束成了马尾,她走路时,那长得夸张的头发在她身后左右摇摆。
要说与「平凡」二字扯不上关係的,还有那双深沉的棕红色眼睛,沉实得像一块磐石,任何光芒也照不透。
她表示自己是受周煒安所託,协助我寻找萧睦的。
周煒安回去以后,我们已经没有联络了。想不到他还记掛着我的事,我不禁有点感动。他帮欧阳红渡捉住程歌的事一直令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
我连忙给她看萧睦的照片。
「这就是我要找的朋友。」
欧阳红渡接过相片,端详一番。
「我来杭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我没印象见过这个人。」
欧阳红渡正想把相片还给我,桐心却阻止了她。
「等等。这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的吗?」
我定睛看着把头埋在欧阳红渡的头发里思索的树熊。良久,牠才说:
「不记得了。」
最关键的部分偏偏不记得……
「桐心,你要是没见过就别胡说。」欧阳红渡似乎怪树熊让我空欢喜了一场。
「人家真的有印象见过啊!只是……主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树熊只有十五秒的记忆,其他时候都是一睡觉,就什么都忘了。」
树熊鬼也睡觉?
「没关係,我可以用阴阳术替你找他,但我需要点时间。」欧阳红渡的语气很有把握。
原来阴阳术还有这种用途,那我就放心了。
「主人,在这个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件事。」桐心得到欧阳红渡的首肯,才说:
「我去找她的时候,看到她跟那隻半鬼在一起。那半鬼还不知给了她什么。」
原来牠都看到了?
倘若欧阳红渡真的透过阴阳术为我找到萧睦,我就不必去「鬼幕」了。
「你认识那隻半鬼?」
看到欧阳红渡严肃的表情,我有点不自在。跟半鬼交朋友触犯了什么禁忌吗?
「刚认识的。」
「那是个坏女人。你一个凡人,怎么能跟那种灵体混在一起?」树熊义正辞严地教训起我来。
你不也是灵体吗?
「桐心,你先别插嘴。她给了你什么?」
她当时……好像是将一个红封包塞给我吧?似乎是类似信物的东西。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欧阳红渡还未开口,桐心已抢先道:
「什么?人家给的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就这样收下了?像你这样子,不给她生吞活剥才怪呢!」
欧阳红渡喊了一声「桐心」,牠立刻闭嘴。
「那我现在看看吧。」
我从包包里取出红封包,翻到背面审视。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红封包吗?手掌般大小的长方形红封包,封面画有金光闪闪的龙和凤。
欧阳红渡也凑过来看,问:「是一个空的红封包吗?」
我用手指捏了捏,里面好像有点东西,薄薄的。但现在距离农歷新年还有很长时间,应该不可能是真正的红包。
拆开来看就知道了。
红包的封口没有封死,只以凸出的半圆形部分绊住。我从红封包中抽出一张对摺的纸,纸的质感有点像宣纸。
纸上以墨黑色的刚劲笔法写着:
庚申年辛巳月丁亥日丁未时
「这是什么?」
「是生辰八字。惨了!」桐心的手攀上欧阳红渡的头,拼命挺直身子去看纸上的内容。
「为什么惨?」
是廖乐映的生辰八字?
欧阳红渡的色凝重,目光落在我手上的红封包和纸上,片刻才缓缓啟唇,道:
「是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