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猜灯谜。”陆彦生接过陈五娘手中的一盏灯,将她空出来的手牵起说道。
“不是才猜完吗?”小娘子晃了晃陆彦生的手臂,“随我回去吧。”
陆七爷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我还没有花灯。”
他说的时候极其认真,还有些委屈,陈娇将他忘记了。小娘子抿着唇,仰着头,眼深情地望着陆七爷的眼睛,灯火阑珊,他的眼瞳还是那么亮,那么好看,看得小娘子心立刻软了,不忍再骗他。
“你有,我为你做了一盏,只不过不漂亮,还请你不要嫌弃。”
这本来是个惊喜,陈五娘故意冷落,就是想等七爷失望的时候再将花灯给他。而今见他黯然伤,小娘子的心也难过了,决定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
陆彦生瞪大了眼睛,俄顷,笑了。
原来他才是被惦记最深的那个,刚才的不悦顷刻消散,余下的只有暖意,“不嫌弃的,你做的我都喜欢。”
回到听雪堂后小娘子立刻取出花灯递给陆彦生。
看到灯的那瞬间,陆七爷疑惑地蹙眉,问灯上画的三只黑山羊是什么。
“什么黑山羊?”小娘子也疑惑了,难道她将灯藏在厨房里不慎被人弄脏了么,赶紧探头来瞧。
陆七爷指着灯壁上的三个黑影子给她看。
“这个是你,这个我。”小娘子看清后窘的脸都红了,指着最小那个道,“这是果儿,希望我们仨平平安安,一直快乐。”
只不过小娘子画技实在有限,把人肖像画成了黑山羊。
陆彦生默然。
陈五娘瞥他一眼,“陆七爷,你想笑便笑吧,我就知道这灯做的很丑。”
话才说完,陆彦生果然笑了,恼得陈五娘一直瞪他。随后陆彦生长臂一揽,将小娘子搂在胸前,沉声道,“我笑不是嘲你灯笼做得丑,而是因我高兴,中秋是团圆夜,我和你第一次团圆,我很高兴。”
陆彦生的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儿,小娘子身上是香甜的玫瑰花味,两者相融,苦涩中透着清甜,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陈五娘双手抱住陆彦生的腰,也笑了。
今夜只有一件憾事,让陆彦生盯着帐顶久久不能入眠,便是他补药吃的还不够多,身子恢复的还不够快,尤其是腿还不够有劲儿,有些耗费体力之事尚不能为。
“唉——”
……
五日期限已到,杂货铺的帐送到了,有了微薄的营利。
小娘子翻看着账册,虽经过两个多月的刻苦学习,这账本、书本等物翻阅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许多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陈五娘要结合上下语境去推测,甚至翻阅字典,或者问陆彦生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读错。
账本送来了,她要留着慢慢看。听周管事总结是赚钱了,且生意很不错,便安心下来。
“随着归乡的人多起来,县城里的旧货铺子也便多了,但他们没咱家那么多货,卖的东西少又贵,还是咱陆家的生意最好,每天早上还没开铺门,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到了晚上,直到宵禁前客人才走,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周管事说完由衷的夸道,“多亏七夫人有远见,抢占了先机。”
做生意做买卖,早一刻值千两。
陈五娘把账本合起来,离约定的两个月还有二十来日的时间,很是急迫,“营利要完成目标超过之前的,还需挣多少银子?”
周管事沉吟片刻,“至少四十两银。”
旁边陈五娘也翻出了酒坊前两个月的总账册翻阅起来,周管事回答的不错,酒坊虽然生意不佳,一月只卖几十斤酒,但这酒是存货,本价及其低廉,低的可以忽略,扣除伙计们的工钱,两个月能赚四十两,而杂货铺一直缺货,一月挣个一二两罢了。
小娘子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酒坊的生意还是那么差吗?”
周管事顿了顿,“比之前更差了,之前只有陆家酒坊开门卖酒,前些日子另外一家文氏酒坊也重新开门,卖的比咱们低几十文,抢去不少生意。”
“文氏不是早两年就没库存了吗?”
陈五娘问道。
这些消息还是周管事打探来的,所以他清楚的很,暂时也没闹明白文氏酒坊的酒是从何处来的,“我再派人去打听。”
陈五娘点了点头,不过眼下酒坊不是重点,还是尽快处置这批旧货要紧,时机是不会等人的,“既然酒坊生意不好,干脆挪出地方卖旧货吧,如此杂货铺、酒坊都售卖旧货,赚的会更多,也能早些超过四十两的利润。”
周管事问,“那酒坊还卖酒吗?”
“卖啊,在角落卖,能卖一点是一点儿。”钱多钱少都是钱,陈五娘并不会因为挣大钱而忘小利,这钱就像棉花中的水,多挤一滴就是一滴。
“是。”周管事出去了。
……
他走到院子里看见王森拿着喷壶在给南瓜浇水。
南瓜九月可收,现在已经长的很大了,金黄色的果实饱满,健康,看来王森这小子将它们照顾的很不错。
周管事冲王森吹了声口哨,那小子扭过身子,摸着头憨憨傻傻的笑了。周管事越瞅他倒是越顺眼,立刻想起女儿的终身大事来。
于是上前攀谈,要再探一探这小子的底细,如果不错,早些通知他家里大人,就把亲事定下来,至于这小子乐意不乐意嘛,周管事没多想,就凭他女儿天仙似的容貌,这小子见了准走不动道。
王森还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在周管事心里已经定了七八成,还冲人家嘿嘿笑呢,一半是怕,一半是敷衍。
二人说了两句,周管事准备走了,冷不丁回头望了一眼,见主屋檐角下挂着三个灯笼,前两个还算不错,至于后一个嘛。
“谁把那丑灯笼挂上去的,怎么还有黑山羊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