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辞曾经见过夏然父母的照片,是一对气质儒雅的夫妇。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儘管穿得一身体面,看上去仍旧苍老许多。
鼻间一酸,宣辞抬头用力眨了眨眼,手紧紧牵着梁又冬的。
好想哭啊。
葬礼结束,人潮散去,大多数人却选择留下,与久未碰面却在这种场合重逢的老友低声寒暄,似乎藉由相互的言语安抚,能让彼此心里好受一点。
宣辞没去见夏然的父母。毕竟不曾打过照面,亦不想以此作为初次见面的场合,使老人家更加忧伤。
儘管,他多么想让他们知道──曾经有一个男孩,在他们宝贝儿子身上,得到过很多很多的善意和温暖。
他在人群中穿梭,梁又冬紧跟在侧,宣辞认出许多活跃在萤光幕前的明星艺人;少数人也认出了宣辞,没有攀谈,仅微微頷首。
这果然很夏然式风格。宣辞不禁感叹,就连葬礼都眾星云集、风光体面。
然而再盛大、华丽的排场,都与夏然无关。
如今他已沉归地底,长眠不醒。
一缕微风轻拂过他额发,微瞇着眼,抬首望着多日不见的刺目艳阳,宣辞觉得怪,明明是盛夏的炙热太阳,为什么看上去有些伤感?
也在为你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吗?
──这时,跟陆哲见面了吧。
墓碑上那一小帧照片,依旧是记忆中美丽精緻的容顏,又有种久违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他们明明距离这么近,相隔又那么的远。
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夏然再度见面的场景:那会是个平凡无的日子。夏然毫无预警地打一通电话回来,或者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他眼前,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地宣佈他的归来。他会对这几年的失联绝口不提、轻松带过,继续恣意的人生。
很张扬,也很夏然。
然而他的猜想没有成真,也永远不会实现。他想过千百种重逢方式,唯独没想过是这种方式,及这种地方。
宣辞闭上眼,眼睫轻颤。
不该来的。
不应该来参加这场葬礼的。
这样起码,夏然还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