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阮玉梅还是不打算将绣坊中那些乌七八糟的状况告知姐姐,饶是她资历尚浅,可也还是想要自己尽力一试。
就算是暗地里搏命努力的地才,也想要在姐姐眼中,做一次不费吹飞之力的天才。
“阿姐说的话,梅儿都记住了。”
说完生意,阮珑玲将账本还了回去,微抬了抬手,命阿杏上前,将新采购的夏装衣料捧了上来。
“这些是为你采买的衣料,特意挑了些颜色鲜亮的。
马上就要及笄了,不再是个小姑娘了,放在寻常人家,都是要开始准备议亲了……”
以阮珑玲自身的经历来看,议亲嫁人倒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可阮玉梅还小,总不好恶意引导她去这样想。
阮珑玲只语顿了顿,然后笑道,
“议亲不议亲的,倒是小事。
总归女孩儿长大了,花样年华,也需开始打扮起来了……”
“我瞧你今日脸上也涂胭脂了,只不过这桃粉色的胭脂有些过于艳丽,我瞧着倒并不衬你。”
提起这胭脂,阮玉梅心头猛然一跳,然后眼闪烁迅速低下头,颇有些心虚弱声回道,
“玉梅今后不再用了。”
阮珑玲只当她害羞了,并未深想,姐妹二人再道了几句家常,就各自散了。
扬州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玉春巷。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玉春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常有道路堵塞,车辆驻停的情况出现。
如此反倒有利于沿街叫卖的小贩兜售货物。
一个发髻梳得光洁,甚为精的俐落老妪,挎着手中的竹编篮,沿着玉春巷的主街,对着因堵塞而前进不得的车架,脸上堆满着笑叫卖着。
“红枣糕,三文钱一块的红枣糕呐,又甜又糯的红枣糕!您要不要来一块?”
…一路喊来,老妪不多时就卖出去了半篮子,她喜滋滋接过几枚铜板,又朝前走去,瞬间眸光一亮!
眼前的车架造型古朴雅致,简约大气,拉车的骏马四蹄健硕,皮毛溜光水滑,一看就是寻常人家买不起的品种……
必定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大主顾!
老妪殷勤走上前去,正准备抬手叩车窗,车架上就跳下来个身手矫健的小哥,上前冷脸阻拦道,
“我家主子喜静,莫要上前叨扰。”
这小哥颇有些气势,使得老妪讪讪地收回手,却还是不死心,弱声道了几句,
“确定不来一块尝尝么?
这红枣糕乃我家的独家手艺,最适宜女子养颜补体,还能生血气滋脾脏的……我亲手做的…这么多年了,谁吃了都夸哩!”
“不要!速速离去!”
老妪见小哥态度坚决,倒也识相,并没有胡搅蛮缠,只陪着笑脸后退,准备绕过他们的车架上前…
只听得哐啷一声,这辆车架的车窗被人从里头,开了个约莫五寸的小缝。
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清朗至极,如金击玉的声音。
“云风,都买了,包好给云霏阁送去。”
“是。”
阳光顺着窗橼洒进车架内,斜斜打在男子英朗无双的侧颜上,剑眉星目,眼睫纤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只静静端坐在车架上,就自带着一股王者霸气。
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半张脸在微黄灿烂的春阳下熠熠发光……
将沉冷,与和煦着两者的气质,完美杂糅在了一起。
老妪在扬州城内走街串巷,见过不少俊朗儿郎,却都比不上眼前的男子分毫!
乖乖!
这是谁家的儿郎!
怎么生得这般俊朗?
老妪还想再多看几眼,却只听得“哐啷”一声,窗门合拢,将男人的容貌彻底隔绝在车内。
枣糕卖光了。
可以早日归家了。
手中沉甸甸的荷包,约莫能让老妪这一年都不用做活……
老妪愣然站在原地,眸光还留在远驰而去的那辆车架上…
这个年轻后生生得这般好看,出手又阔绰!
也不知娶妻了没?
不知哪个女子有福气,能给这后生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