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我也可以去吧?」
一个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驀然在羽烟耳边响起,她微微一怔,随即看向站在
她伞下的慕逍,冷冷的说道: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慕逍双唇微翘,一双桃花眼轻挑着,开口道:
「那烟烟?」
羽烟撇过头不再搭理他,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一个画
好精緻妆容,二十初头岁的女子喊了一声:
「羽烟。」
「姊。」
羽烟淡淡的应道。
「羽烟上车吧,我们直接去竹楼的会场。」
「嗯。」
羽烟收起伞,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
「呵。」
被落在雨里的慕逍也不恼,只是懒懒的一笑,看着轿车在雨幕中远去。
坐上车后,羽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沉默的看着窗外。透过水珠银烂的车窗,
无数顏色从她眼前晃过,拖着红的、绿的、黄的模糊不清的尾。
不知怎的,羽寧觉得此刻的羽烟比平日更冷上几分,就像一块凝滞气氛的冰。
她忍不住开口道:
「你的礼服试过了吧?」
「嗯。」
「那是爸特地为你设计的。」
羽寧又道。
羽烟眸光泛起一丝波澜,却转瞬即逝,她轻声说道:
「很好看。」
话音落完,车上又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这时汽车却突然向一边靠去,羽寧正要开口,便听到后头传来救护车警铃的声
响,羽烟望着车窗外,每辆车都自发的往两旁靠,再挤也硬是清出了一条路。
看着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羽烟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到了会场,羽寧似是松了一口气,对着羽烟说道:
「羽烟你先去换衣服,好了会去叫你。」
「嗯。」
「这秦家的小女儿从来没办过生日宴,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
在羽烟穿过会场时,无意间听到几位妇女在一旁议论着,她脚步一顿,停在了
转角。
「应该是因为成年吧,我听人家说啊,这孩子冷漠的很,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
里。」
「我听我儿子说,她在学校还有个晦气冰块的绰号。」
「你儿子认识她喔?」
「不认识啦,她可不就晦气嘛,她妈妈就是因为生她所以去世的啊。」
「对吼,哎哟,等一下还是离她远点好了。」
她听了一段,便没再继续听,面无表情的往更衣室走去。
换好了礼服,化妆师开始整理她的发型和妆容,她为羽烟编了一个公主头,最
后在上头夹上了一个晶莹的蓝玫瑰发饰。
「这位小姐,您真的很美呢!」
化妆师看着镜中的羽烟,由衷的叹道。
镜中美人的肌肤透白如玉,冰蓝双眸上涂了点淡淡银蓝色的眼影,双唇是水嫩
的桃粉色,微卷的银色发丝洒落在两旁,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精灵。只是她的眼
太过平静,平静到透着如冰如雪的寒意。
化妆师离开后,她提起裙子,俏俏走上了楼梯间。
她记得竹楼的9层是户外观景台,她踩着高跟鞋,一阶一阶的向上爬,直到看
见了出口。
隔着一条一条的护栏,她看见墨色云层中掺着点深蓝,与远处耸起的山峰夹着
下沉的橘红夕阳,似乎要将那光夹碎在西天红里,整座城市昏黄一片。
羽烟脱下了高跟鞋,踩在垫高的横桿,下过雨的积水使它有些湿滑,她费了点
力,双手撑在护栏上,栏杆的高度只到她的腰际。她抬头望着远方,整个人笼
罩在昏暗的金。
略强的风肆意拂起她的发丝,一袭雾蓝色软纱迎风翻飞,彷彿下一刻她便要融
入那团金,隐没在湿黏的风里。
刚上来的慕逍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慕逍愣了片刻,目光灼灼,却眉头一拧,
沉声道:
「你做什么?」
「我想看得清楚些。」
羽烟答道,她看向慕逍,一字一句的道:
「这个矛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