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生面前,祝含烟在说每句话时会注意思考一下,这样的习惯令她面对学生时情绪会更稳定。
对祁祸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升起的脾气早就在对上庄晓春那双澄澈的双眼时消散。
祁祸为什么对她不好?
她思索着庄晓春的问题。
祁祸以前对她是极好的,她从没被人那么对待过,至于造成他们现状的原因,其实是她不好。
祝含烟诚实地回答:
“因为我曾经伤害过他。”
又说:“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用因为我而改变对他的看法,不用因为我不喜欢他。”
被伤害过,所以会生气,庄晓春明白了,“哦~”小小的她以自己的感情观来解决问题:
“那你对他道歉,你们就能和好啦。”
好朋友都是这样的哦。
祝含烟眼睫微颤了颤,抬手揉了揉庄晓春的发心:
“我知道了,现在很晚了,你快点睡觉。”
要是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像小学生那样简单而纯粹,就好了。
小孩子沾枕头就睡,祝含烟给庄晓春掖好被子,自己却倚在床头,丝毫没有睡意。
一整天各种突发事件,梦与现实交织。
祝含烟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楚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在绝望中,祁祸驾驶直升机像个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是现实。
淡漠对她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是现实。
在她喊痛晕过去前,抱住她,眼尾殷红一片的他,也是现实。
祝含烟眼睫微垂,灯光在睫下投出阴影。
她看不懂现在的祁祸。
他一整天的行为,实在太矛盾。
如果真的把她当陌生人,为什么又会在她晕过去前心疼?
如果不把她当陌生人,那为什么又在她主动开口时,对她冷言冷语?
祝含烟抬起白皙纤细的指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对他发脾气,是因为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觉得,他们好像还没分手,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
但现实是已经过去六年。
他们都有改变。
他不再是以前的祁祸,她也不再是被他宠在心尖上的女朋友,他们的关系只是前任关系。
只是前任关系。
这个事实令祝含烟鼻尖一酸。
与祁祸分开的六年里,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在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六年里,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她的想法从没如此复杂矛盾过,在这样深的夜晚里她扪心自问:
“祝含烟,你是不是不甘心,和他只有这样的结局?”
他对她说出她和谁都挺配的那刻,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吃醋?
这个问题,祝含烟想了一晚,都没想到答案。
本来以为还有的是时间,谁知道第二天,祁祸就用行为告诉了她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祝含烟被窗外操场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转动声而叫醒。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庄晓春的欢呼尖叫声,与校长和傅嘉谊谈话的声音。
祝含烟心头瞬间浮起慌张的情绪,迅速换好衣服跑出房间。
校长正拉着傅嘉谊的手反复说着感谢。
祁祸没站在操场上,他已经上了飞机。
机舱门开着,他一只长腿懒散抵在门上,一边慢条斯理戴上降噪耳机,一边唇角微挑,对庄晓春摆手。
螺旋桨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没人注意到祝含烟出来的动静。
傅嘉谊和校长聊完,跳进驾驶舱,他戴着通话耳机,“真就走了?不等等?”
等谁,他们心知肚明。
直升机即将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