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说出这话心有忐忑,未曾想苏菀却忽的笑了起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掩着嘴笑时情绪颇有些激动,半晌才停下来,面色也在片刻之间恢复平静,“眉儿,取笔墨来。更多小说 LTXSDZ.COM”
眉儿没有错漏苏菀眼角的些许晶莹,然而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便转身去外间取了笔墨端了进来。
苏菀走到内间的红木圆桌前,用笔墨写了一封书信,字迹娟秀,行云流水,写完之后用书信包裹交给了眉儿,低声嘱咐道,“让大宋将这封书信送到武安侯府,记住,务必要亲眼见到武安侯收下。”
眉儿心里一惊,却不敢迟疑,伸手接过,转身就要离开时,苏菀的声音从身后再度响起,“倘若武安侯不肯收,你让大宋传一句话。”
眉儿转过身来,就见苏菀面上透着些许连自己也不甚确定的迟疑,“前缘往事,最后一聚,故人可愿相赴?”
第94章
“八月末正是入秋时节,一株株桂花迎风绽放,满城飘香,将金秋的气息渐渐晕染。
午时,严羡之奉命前来,还未走到侯府大门,就见一名小厮被侯府门前的卫兵拦着不让进,严羡之一时怪,就上前道,“怎么回事?”
那名小厮不认识严羡之,不过见他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又见那卫兵见到严羡之之后恭敬的态,便立即转身上前,摸出怀里的一封信道,“小的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送信给武安侯,主人有命必须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侯爷,只是侯府的卫兵不肯放小的进去。”
严羡之见小厮面色焦急,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上的书信,眉头一挑,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小厮迟疑片刻,道,“我家主人姓苏,侯爷知道的。”
严羡之见小厮一副踌躇的情,又不肯说出自家主人的姓名,眉头一扬,道,“你若想让武安侯收下这封信,自然要报出家门,否则随便什么人一封信也是能让武安侯过目的吗?”
小厮想了想,道,“我家主人是右佥都御史苏福之女。”
严羡之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
苏福之女苏菀,那可是最近京城官宦之家,尤其是女眷经常提到的名字,毕竟是要一个月后嫁给晋王的女人,虽是侧妃,晋王在朝中的势力却是可以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严羡之身为太子阵营的人,自然格外关注晋王与他的人,那么这位凭空冒出,即将成为晋王侧妃的女人,连同她背后的苏府,自然也备受严羡之关注。
只是,严羡之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苏姑娘与李缜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啊,否则怎么会在这个关头送信给李缜?
想着,严羡之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前的小厮一眼,犹疑道,“你的主子当真是苏府的苏姑娘?”
小厮忙点头。
严羡之便伸手接过小厮手里的书信,随手一掂,朝小厮摆手道,“这封信我会交给侯爷的,你回去罢。”
小厮连忙道,“多谢这位爷。”说罢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转身朝准备进府的严羡之道,“这位爷且慢,我家主人还有一句话还请劳烦转告给侯爷。”
严羡之闻声回头,就听小厮道,“前缘往事,最后一聚,故人可愿相赴?”
严羡之闻言,唇角微勾,摆手道,“知道了,我会转告给他的。”话落,严羡之便抬脚进了门庭开阔而森严的武安侯府。
小厮望着严羡之远去的背影,心中担心严羡之会不会按照自己方才所说的转告武安侯,然而他却也无能为力,无奈的看了一眼门前两名卫兵,小厮转身离开了。
侯府中堂内。
严羡之尾随李儒抬脚进了大门,就见李缜正襟坐于堂中央的木案前,面前的木案之上摆放着菜肴与羹食,而他的表妹封懿则坐在他的身旁,两人正在用午膳,气氛安静之中透露着缱绻,尤其是两人时不时侧头交汇的眼,仿佛沾染着糖蜜的箭矢向严羡之这位已婚之士冲击而来,让严羡之下意识就想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手上正拿着的一封隐有危险的书信,严羡之一怔,立即将书信塞进了衣袖之中。01bz.cc
严羡之抬脚进门的一瞬,李缜便注意到了他,自然也留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眉头一敛,低声道,“过来了?可曾用过午膳。”话落便朝李儒道,“去吩咐后厨送一副食皿过来。”2.
封懿这时也发现严羡之来了,便起身向他颔首见礼。
李儒正应下,严羡之连忙道,“不必了,我已用过午膳,侯爷与五姑娘先用罢,不必管我。”
李缜看了他一眼,侧头朝封懿道,“表妹,我用好了,我让李儒端到后堂你自慢用。”
封懿看了李缜一眼,又看了一眼堂前正抬头望天的严羡之,明白严羡之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有事要与李缜说,而李缜在公务上的事一向不与她多谈。封懿想了想便点头应下,起身时又忍不住道,“表哥,你当真饱了?”
李缜点头,“自然。你放心,晚上我在陪你一起用膳。”
封懿点点头,便乖巧的跟着端着羹食的李儒走了。
待偌大的中堂内只有李缜与严羡之后,李缜整了整衣襟,抬眸看向这会儿已坐到了左侧的八仙椅上的严羡之,正欲张口,严羡之先一步开口道,“缜兄,抱歉,先说一声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与五姑娘用膳的。”
李缜无奈一笑,随即正色道,“说罢,何事?”
严羡之跟着收敛了面色,道,“这几日你虽没去东宫,三皇子明岑敕封晋王一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李缜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那我就告诉你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严羡之忽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缜一眼,在李缜疑惑的目光中,沉默一瞬,道,“太子殿下今晨给我的消息,他的人查到了周觉的亲信在老家安顺府圈地占地,暴力敛财等事。经过深查,这些人的背后,就是周觉在借机敛财。”
严羡之顿了顿,看了一眼李缜的面色,又道,“周觉的罪证已收集齐全,太子殿下让我来问,你有何打算?”
李缜眸色翛然一沉,沉默半晌,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周觉不过一小虾米,我却必须要用这个小虾米,牵引出其背后的庞然大物。”
话落,李缜翛然抬眸,“潼关那边,可有书信传来?”
严羡之点头道,“有,周觉的确与段正德有书信往来,而且周觉此人极为谨慎,似乎知道段正德父子不是可靠之人,将段正德传给他的书信全部小心保管,一封未毁,但是,我们的人还未找出周觉加害李将军的证据。”
李缜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周觉此人心机深沉,连我父亲当初都没有丝毫防备,需得小心此人狡兔三窟。你告诉太子殿下在周觉的户籍处需得详细查访。至于周觉与镇国公父子,既然他们已经露出破绽,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不足为虑,如今我们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镇国公府来撼动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毕竟倒了一个镇国公府,还会有第二个镇国公府。”说到最后,李缜语气之中已是一片森然。
严羡之面色也是一片深沉,“这也正是太子殿下所担心的,如今晋王已成长为可以撼动东宫的参天大树,若任由其与背后的势力发展下去,届时只怕更难对付。”
“所以,若要动手,就必须一击即中!”
严羡之听着李缜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一动,“缜兄莫不是已有打算?”
李缜看了严羡之一眼,却并未回答。
成泰帝已垂垂老矣,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过了今岁便命不久矣,而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所以,他必须借此将明岑一党一举歼灭。否则,以明岑上一世能够隐忍蛰伏十几年的心性,李缜不确定倘若这一次没有扳倒明岑一党,未来还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思量片刻,李缜道,“严兄,你告诉太子殿下,时机未到,不宜妄动。周觉此人小心谨慎,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明日一早,我会去东宫向太子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