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清莲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幸运万分,江逾白这边的事儿马上要解决了,沈蕴玉这边也一直配合,不曾给她添麻烦,她在刀尖上跳舞了这么久,竟然能完美落幕,当真是运气极好!
她一时欣喜异常,勉强压住了,撑起身来道:“大人...大人当真是为我着想,清莲近日便在筹谋和离之事了,清莲和离之后,定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清莲送大人。”
沈蕴玉抬眸扫了她一眼。
呵,拉扯。
他倒要看看石清莲能扯多久不见他,就石清莲天不见他便要洪水漫山。
“不必,石姑娘且歇着吧。”沈蕴玉道:“沈某自己走便是。”
石清莲便在床边探着身,把上半身都歪出去,
目送着沈蕴玉走。
她现在觉得,沈蕴玉真是个大好人,简直能称得上是一声恩公,她要目送着恩公离开。
沈蕴玉被她看的骨头痒,心想,这小丫头片子拉扯起来没完了,他的脚步便慢了一瞬,定定的看了她两息后,问道:“和离之事,当真不用沈某插手?”
“不用。”石清莲道:“大人放心吧,清莲知晓了发生了何事,便也有了想法了。”
沈蕴玉便点头。
他是瞧见过石清莲使坏的——小姑娘当时在跑马场,戴着个斗笠便敢给江逾白和康安帝姬捅刀子,还敢揶揄他,胆子其实并不小。
他还挺期待,没见过狗崽子咬人,很想看看石清莲要怎么下口。
他从石清莲厢房中翻窗而出,落地后还尚未转身,便觉着暗处有人盯着他,他何其敏锐,当即一抬眸,色冷厉的望了回去。
正跟树后,自以为十分隐蔽的江逾月对上视线。
江逾月当时在外面站了半个晚上,身子都站麻了,硬是凭着一口气撑着,好不容易瞧见有人出来了,定睛一看——沈蕴玉!
竟然是沈蕴玉!
沈蕴玉的恶名可是传遍整个京城的,可止小儿夜啼,就在上旬,沈蕴玉刚刚抄了麒麟街家人下狱,那血漫了满院子,她相熟的一位闺中密友还被送到了鸣翠阁,就在前几日还被逼着接了客,堂堂的千金贵女沦落成了妓子,何其侮辱。
石清莲竟然与这种人偷情,她不怕吗?
两人目光一对上,江逾月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上头皮。
沈蕴玉在看她,她被沈蕴玉发现了!
江逾月本能的想跑,就像是兔子见了猎犬、立刻自我求生一般,转头就跑。
她跑掉的时候,沈蕴玉便站在夜色下瞧着她的背影。
只瞧了一眼,沈蕴玉便能推测出大概,江逾月还穿着宫内的衣裳,大概是刚从宫里出来,跑时脚步踉跄,想来是在院外站了很久,腿脚都麻了,跑着跑着,还回头惊惧的看了他一眼。
沈蕴玉自然知道江逾月在想什么。
上一次在正德寺的后院佛堂里,江逾月便想捉一次石清莲,没捉成,但是那一次之后,江逾月就惦记上了,又兴许是猜到了什么,别看
江逾月只是个闺阁女子,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越是小到不可忽略的人物,越要警惕。
沈蕴玉心道,是他近日来有些漂浮了,温柔乡英雄冢,他的心被里面的小狗崽子用小牙咬着,用爪子挠着,今日又得了件喜事,孟浪疏忽了,才让江逾月捞到这么个把柄。
幸好,只是个闺阁女子,也比较好处理。
沈蕴玉转而给暗处的两个锦衣校尉打了个手势。
眼下石清莲正要和离,最起码要拖延一段时间,拖到石清莲和离之后。
两个锦衣校尉在暗处点头,沈蕴玉转身踩檐走瓦,纵越离开。
沈蕴玉离开的时候,江逾月还在跑,一声尖叫堵在她的喉咙里,就在她要放声喊出来“石清莲与沈蕴玉偷情”的时候,一颗石头从半空中飞出来,“啪”的一下打在了江逾月的后脖颈上。
江逾月当场昏迷,整个人向前扑着摔倒。
当时他们所处之地是莲院外面,江府每两刻钟便有人固定巡逻经过此处,但当时并没有,江逾月昏迷之后,一个锦衣校尉摸到她旁边,在江逾月的几处穴位上刺过,又喂江逾月吃了一颗药丸——十五日之内,江逾月不会醒来。
等到江逾月醒来的时候,和离之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当晚,江逾月在院中的泥地里昏迷了两刻钟,才被巡逻的江府私兵给发现,私兵简单勘察了现场的痕迹,认为江逾月是一时跑的急,摔到了地上,摔晕了。
只是不知道江逾月为什么大半夜回来,他们江府的人都知道,小姐是被帝姬给接到宫里面去了。
江逾月便被送回到了摘月阁去,院中的丫鬟匆忙又去请了大夫,又来人去清心院里禀告石清莲。
当时已是子时夜半了,石清莲倒是还没睡——沈蕴玉将她的瞌睡惊走了,她现在只想着和离的事,拉着双喜,叮嘱双喜去给她办事。
双喜低头听,偶尔还小声问上一句,或者给石清莲点建议,她脑子活,胆子大,跟了石清莲之后,石清莲一直派她出去办事,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和支持,还给她钱财,让她买了两个习过武的武婢回来,供她驱使,现如今,双喜在江府里吃的开,出了江府吃的更开,教九流让她交下了一帮,现如今把她单拎出去都能独当一面了
,她的话,石清莲也会听听。
“夫人,我们当真要如此做么?”双喜听到石清莲的吩咐时,还有些担忧,她压低了声音,用手指向上捅了捅,道:“好似有些太大了。”
以前夫人只叫她查一查这个人,跟一跟那个人,全都是些平头小百姓,远没有江府权势大,她便不怕,但现在这个,让她有些怕。
“别担心。”石清莲道:“你手脚做的隐蔽些,多花些钱,把自己藏起来便好。”
双喜还是有些不安,她搅动着自己的衣角,低声说:“可是这事儿还和老爷有关系,夫人,奴婢愚钝,不明白夫人为何如此,若是当真闹起来了,夫人与老爷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莫怕。”石清莲只望着她,道:“我心中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