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还有一段若有若无的记忆,好像我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之上,尸体受到万人践踏……
我打了个寒战,不知道这个想法来自何处,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胡说八道,你去死吧!”我又狂揍他一顿。
他装作非常受伤的样子:“好啊!借徒儿吉言,为师早就想死了,但看这情形,估计还得再活二叁十年,呜呜呜!”
“……”
他又看了看了我,道:“好徒儿,别露出这种表情,天命不是什么让人畏惧的东西,它只是一团纠缠的乱麻,能从里面理出什么线,全看你自己。”
“真的?”
“当然!师父父光明磊落,从不骗人!只要你好好修行,一心向善,做个好孩子,为师保证,你一定可以逃离那些该死的命运。”
“……”
我将信将疑地放开了他,他赶紧弯腰去捡棋子。我看着看着,把桌子摆好,跟着他一起捡棋子。
他惊恐地看着我:“徒儿啊,我是说让你做个好孩子,可你这是干啥呢?!师父父好害怕!”
“怎么了?”
他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林微雨活这么多年,从没有掀完桌子又帮人扶桌子的,我第一次给自己的行为善后,他这是什么表情?!
捡着捡着,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如果我一心向善,做个好人,改变了命运之轮的转向,是不是青夏就会成为窃国者?
我们两个人,终有一个会走上一条血腥的、造反的、无可挽回的路吗?
我甩甩脑袋,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了出去,青夏是好孩子,我也是,我得给她写封信,我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该成为掀起战争的人。
(二百零九)
从师父那里离开后,我突发想,又在山里转了一圈,捡了点儿垃圾,顺便给一只饿得咩咩叫的羊喂了些草。
真怪,山里怎么会有羊呢?
不管它,就当日行一善。
回到房中,我把屋子前前后后打扫了一下,洗了衣服,甚至还劈了两堆柴。
陆白灵见到这场景,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七、七师妹,你、你……你怎么了?!被夺舍了?!”
“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勤快?!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我道:“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啊啊啊啊啊!不要!我不要这么懂事的师妹!”
他呜哇惨叫一声,掀翻手中的碗筷,跑了。
至于吗?不就是洗了个衣服,劈了个柴,至于这么惊讶吗?!在他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任性妄为好吃懒做的女人啊!
天色将晚,月色入户,我收拾收拾打算休息,当看到那把放在窗边的油纸伞,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事儿。
一算日子,今天是七月十五,成亲的日子竟然就在明天。
想到风元香在初遇的雨夜追过来给我送伞的场景,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多好的人,我也得对他好才行,本来打算半个月看他一次,现在决定了,叁天去看他一次,每次去再给他带点好吃的。
我发现了,这个心态一改变,我整个人思考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以前我拿到伞只觉得这伞一定很贵,现在终于感觉到了它背后的情意。
我又想起那天中午他在我怀里高潮的样子,那一脸潮红,把自己完全交托给我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不过真没想到,他看上去矜持柔雅,端的大家闺秀之范,闻人羽稍微调戏一句他就恼火,背地里却那么淫乱,还用那种东西……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了。
这天的月亮也很圆,我在月下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故乡,京华的街道到处张灯结彩,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深蓝的天空悬着一轮圆圆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