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朔廷扯了下嘴角,说:“蒋宿,你可真是无能。”
蒋宿一时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说这种话,但从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瞧见了季朔廷满含讥讽的眼,顿时茫然又无措,“季哥?”
“朔廷,此人你认识?”贾崔从后面走来,指了指蒋宿道:“我不知道你们相识,一时不防将他打了一顿。”
“无妨,不过是寻常同窗而已。”季朔廷笑道:“这人蠢笨不堪,总是自作聪明,我怎会与他结交。”
这话传进蒋宿的耳朵里,仿佛是一把利刃往他心口上刺,刚挨了揍又泼了冰水的身体寒冷疼痛,猛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说话,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贾崔道:“问也问不出来,那还是杀了算了。”
“且慢。”季朔廷皱了皱眉毛,说道:“蒋宿的父亲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他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如今形势紧张,还是尽快以取得虎符为首要,不可节外生枝。打一顿给个教训便是,放他走吧。”
贾崔有些为难,但又不大想驳季朔廷的面子,于是看向吕泽。
吕泽收到示意,开口问:“那不知季公子可有寻萧家嫡子的办法?”
“自然有。”季朔廷道:“有一书生名唤陆书瑾,与萧矜交情甚密,自从萧矜得知父兄战死的消息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但前几日我的暗探却传来消息,说曾见萧矜往陆书瑾住宅之处去。但萧矜行踪谨慎,暗探跟丢之后便不知他究竟去了何处,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离开之前找过陆书瑾。”
季朔廷道:“陆书瑾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贾崔一拍大腿,“太好了,总算是有点能用的信息了,那快快将陆书瑾抓来拷问。”
吕泽却没有那么容易轻信,只问道:“据我所知,萧家嫡子与季公子是自小到大的玩伴,他竟没有在离开之前知会你一点风声吗?”
季朔廷温笑着看向吕泽,“世子久居京城,想必比我更清楚在如今这赢生败死的局面中,交情能值个几分钱,朝中动向瞬息万变,我的祖父就经常告诫我莫与萧矜走得太近,难道萧将军就没有提点过萧矜?”
在你死我亡的斗争之中,哪怕血浓于水都能利用欺骗背叛,更何况只是朋友。
吕泽听后便没再继续疑问,只是道:“我们并不熟知陆书瑾是何人,此事还要靠季公子安排。”
季朔廷笑道:“那是当然,但今日不急,二位远道而来,自然要先给二位办场接风宴。”
他偏头对叶洵道:“叶老二,你可备好了酒席?”
叶洵漫不经心一笑,“当然,就等你了。”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陆书瑾。”季朔廷说道。
作者有话说:
公布一下现在的战局:
萧字棋隐身。
蒋字棋残血。
季字棋倒戈。
大叶棋稳定发挥。
小叶棋待机。
陆字棋准备出战。
第4章
蒋宿,蠢笨无能,是个胆小鬼。
陆书瑾坐了两个时辰未动, 等反应过来时,天色渐暮。
她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起身点了灯。
桌上放着薄薄一沓纸, 上面写满了飘逸潇洒的字体。
她拿起来对着烛光, 将上面的字逐一看过去, 须臾, 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忽而有人轻叩窗,春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公子, 梁公子来见。”
陆书瑾的眸中染上疑惑,她将纸收起来夹进书中, 放在书柜之中, 说道:“将他请到正堂。”
她也换了件外袍,起身前去正堂。
正堂之中点了两盏灯, 灯罩之下散发着白光, 将正堂照得透亮。
坐在其中的梁春堰一身雪白长衫,长发全数束成马尾,垂在肩头后背, 衬得黑白两色极是分明,原本就昳丽的面容更显精致,不含任何情绪的时候多了几分冷艳。
在陆书瑾的印象之中, 梁春堰很少这种装扮, 他总是穿着青绿两色的衣裳,长发披下来或者全部绾起, 面上带着略显几分柔弱的笑, 像个文弱且阴柔的书生。
这是必然的, 因为他总要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来,欺骗别人。
当然他的变化并非巨大,只是从眼角眉梢的冷漠之中悄悄泄露出来,不仔细看倒分辨不出来。
陆书瑾想,若是他不再伪装,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要灭口,那就自然不必在她面前伪装,二是他有别的目的。
虽然梁春堰一直以来都是和善的,但鉴于萧矜现在不在城中,陆书瑾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在距离他七八步的距离处停下来,揖礼道:“梁兄,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若是按照以前的梁春堰,他此刻定会站起来,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回以一礼,再与她交谈。
但此刻他仍坐着不动,稍稍侧头,白光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冰肌玉骨的美丽,他反问道:“为何站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