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乐明智决定还是先自己走开为好。
她假装很着迷冬日景色的样子,一面吃着一面往林子深处走。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了,冬日的太阳热度很有限。
山上稀稀疏疏的长着一些高大的松树,整颗树都是苍灰色的,只在树顶上挂着厚厚的白雪。
南乐并不怎么担心迷路,这周围的山路她都很熟。
自小在没有人的山野之间长大的孩子,在荒无人迹的地方心里反倒比在人群中自在一些。
走到一个已经听不见林子外人的声音的僻静之地。
南乐寻了一块立在高处的巨大山石,她手脚并用爬上去坐着。
坐在这块山石上,从一个树少些的角度可以隐约窥见远处金平城的城墙。
南乐坐在这里,专心的对付手里的肉串。
吃完东西,她也不太想走,冬天的风一开始吹在脸上跟刀在刮一样疼,但吹久了脸冻僵了就感觉不出什么,反而觉得空气很清新。
她坐在山石上看着远方,发了好久的呆,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直到实在冻得耳朵受不了。
南乐还是不想走,索性将披在身上的洒海刺取下来将整个脑袋裹住。
不成想南乐刚一松手,一阵大风刮过来将青绿的洒海刺吹走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姑娘,这是你的洒海刺吗?”
南乐惊慌的转过头,没看见人,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去看。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山石下,他生的格外高大,周身气势迫人。
此时他正抬眸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她的洒海刺。
卫博陵见到少女满面的泪水,他眸光一沉。
方才他一直留着南乐的动作,见她进了林子迟迟没有出来,便忍不住悄悄追了上来。
看她背对着来路,坐在山石上吃东西。
他便没有出声。
只隐约觉得有些怪,不成想她竟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南乐双手撑在山石上,一双乌黑的眼睛让泪水洗得晶亮,小心翼翼的探头向他道谢,“啊。谢谢你。这是我的洒海刺。”
话音落,那半张冻得通红又满面泪水的脸就从石头上消失了,她从山石上灵巧的跳下来,擦了擦眼泪,才快步向他跑过来。
南乐从他手里接过洒海刺,再三道谢,仍有些不好意思。
卫博陵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目光多出几分温柔,“小姑娘,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南乐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笑,不想跟陌生人说太多,只含糊道:“没有迷路。只是一时看风景看得久了些。风大迷了眼睛,我这就要走了。”
卫博陵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没有取下来给她。
这才见到她的第一面,一上来就太热情一定会吓到她。
还是等到十日后吧,他现在先回去准备好,给她准备好一切再来接她。
他们父女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他可以一点点把他能给她的东西都给她,弥补这将近二十年的缺憾。
卫博陵柔声道:“山里风大,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南乐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大叔说话的语气以及态,说不出的怪。
她不敢再多留,赶忙绕过他,快步走了。
卫博陵站在原地目送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林中,他眉心微皱,有些不想等这十日了。
一个人牵着马从林子里走出来,“将军,咱们走吧。”
·
回到将军庙,南乐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了霍林南,向他道别,“霍爷爷,我今天下午就走。你们多保重。”
霍林南变了脸色,几乎要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你今天下午就走?你往哪走?怎么就要走了?”
原本方山堂那边的意思是将人送出来,在这僻静的地方先让林晏养一养伤,也避一避风头,休整一番。
不出意外,他们休整三日才会动身。
但横生出卫博陵这个变数,他私下已经与卫博陵谈好。
十日后,卫博陵会来将南乐劫走,但他会尽量只劫南乐一个,不伤他们这边的人,放林晏一行平安南下。
这样他们把林家的公子送回去,这边跟南朝,跟上面的人也有个交代。
可卫博陵这前脚刚走,南乐就要走。
等十日后,他拿什么跟卫博陵交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