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伤养好。”赵弦宁低声安慰,端过汤碗朝她轻轻晃了晃。
“对,把伤养好,到时杀他个片甲不留!”杨奎接过话语,抱着她冰凉双脚往怀里揣了揣,“看你身子凉的,暖和了才有力气。”
赵弦宁冷了眸子,将要呵斥,又生生忍下,他端着汤碗没法给她暖腿,且她身子着实冰冷的紧,现下不是该他生味儿的时候。
“可还冷?”杨奎揉着怀中双脚,将她捂热,抬眸时,惊了色,“溢血了,弦子,快拿金疮药来!”
景昔轻咳了一声,攥上身旁男人的手臂,她着实担心这两人再打起来。
“别动,阿德。”赵弦宁握住她,回身拿过脚边药瓶。
景昔皱了皱眉,不待她反应,杨奎已利落解了她身上衣衫。
“慢些撒,这药烈。”杨奎捏着帕子小心翼翼沾去小腹处血迹,抬眸望向她,“那么多人你也能挡得住,若这伤口再深一些,你就别想……”
“把衣衫系上。”赵弦宁塞上药瓶。
杨奎嘟囔了一句,系妥衣裙,重又抱过双脚捂进怀里:“你现在便是要将身子养好,到时我们回了稽城再做打算。”
“不能回去。”景昔抬眸,“叛军善于笼络民心,只怕现下敌军人数已远远超乎稽城留守的邺军,娄治不能失。”
“他们已经过了娄治。”赵弦宁皱眉。
凉风袭来,杨奎叹了一声,抱紧怀中身子。
景昔闭眸:“小弦子,去看下将士们。”
赵弦宁顿了顿色,终是,缓缓起身。
人一离去,景昔微微抬眸,望向对面男人:“入夜,你挑两个信得过的将士,一人回稽城传告邹成,派兵增援,一人,潜入娄治城中,将此物倒入莫河。”
她喘了一口气,依上石壁缓缓摸出怀中瓷瓶递了过去。
杨奎抬手,色疑惑接过,拧开瓷瓶时,色一怔:“这……是我们那日截获的米粮?”
便是这掺了毒的东西,才让他们全军覆没,一万多将士,多数死于此物,她竟然……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也让那些叛军尝尝这断肠毒药的厉害!”
看她阴厉了眸子,杨奎色复杂摇头:“城中还有许多百姓,他们……”
“只有这一个法子!”景昔微微眯眸,“稽郡失守,你、我,还有外面的将士,谁都别想活着回去!那些百姓死不足惜,与邺军作对,便要死。”
她吐出最后一字时,轻轻然闭了双眸,杨奎只觉周身冰冷,望向她皱了双眉:“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你是不从?!”
她倏然厉了声音,杨奎色一惧,便看她眸中通红坐起身来:“从我失去骨肉那一刻,我便发誓,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休叫天下人负我宗正承德!你若怜惜那些叛军,便现在滚回徐州去!”
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血水浸透衣衫滴落在地,杨奎色一痛,扶过她,终又不忍地拥进怀里:“我应下便是了,此事,我来做。”
他知道,她用骨肉想换得的,是太平天下,但若想众生安稳,便需得有人牺牲,纵然沦为千古罪人,他也想为此搏上一搏,因为,他也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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