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龚俊困惑地眨了眨眼,“什么是,餐厅?”
“就是……给好多人做菜吃,来赚钱的地方,”陶淇所说,“你要来吗?”
龚俊眨了眨眼,他其实有点害怕,眼前的女人值得信任吗?会不会也是在骗他?可是他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这人看起来也不是坏人,何况……
他不想离张哲瀚和孩子太远了,这离得近,又方便,偷偷去看一眼,都是很方便的。“姐姐,你不能骗我的。”龚俊抬起头,眼澄澈,“我留下来工作。”
郁可祐多了个帮手。年前他经历了一场小车祸,伤的不重,但是妻子忙着照顾他,过年都没敢回家,让他很愧疚。龚俊帮忙以后,他轻松了不少,龚俊长得标志,往门外一站喊一声客官里边请,就有人来。而且龚俊打扫也非常勤快,看到哪人走了,就开始擦桌子。
最重要的是,郁先生某一天突然发现龚俊做饭的天赋点好像很高。于是教了龚俊一些拿手菜,彻底远离厨房,和老婆一起跑堂,还能没事搂一搂抱一抱,过得不要太开心。
郁可祐觉得很棒,但是有些事,还是比较怪。
龚俊每半个月,要去镇上买一些猎人打的野货,然后一整个晚上不见踪影,第二天早上再准时出现。
“他没事干嘛去呢?”郁可祐边想边给老婆剥虾,边和老婆琢磨,“总不能有喜欢的姑娘,夜间幽会去了吧?”
“你管人家呢?”陶淇所打了他一下,指示他干活,“管那么多,我要吃排骨,帮我把肉剔下来。”
“不是啊,他来这些天,你对他可是真好,但是我吧,居然没觉得吃醋,我琢磨着,你把人家当亲弟弟了,那你把人家当弟弟,我也要负点责吧,他这不知去向的,万一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呸,想那么多!”陶淇所白了他一眼,“今年过年回家,我打算带阿俊一起。”
“啊?为什么?”郁可祐摸了摸后脑勺,“这合适吗?”
“给爸说一声,添双筷子的事,”陶淇所回道,“人家家里没人了,一个人过节,多难过啊。”
张哲瀚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再见到龚俊。龚俊穿着短袖和牛仔裤,在门口站着,甚至改掉了膝盖微屈随时要四肢着地的习惯,站的和普通人无异。
在龚俊出现之前的一年时间里,他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面慢慢消化,都显得举步维艰。
那时候,他每天在丛林里穿梭,想找到龚俊在森林里生活的线索,可是一无所获。几个月下来他精疲力尽,感觉自己经紧绷着,几乎随时要断掉。
那天寻寻突然给他叼了一只死掉的幼鹿,放在他森林屋子的门口,他没懂发生了什么,跟着寻寻过去,发现斯斯守着那只倒在地上的小母狼打转。
张哲瀚忍着反胃,从小母狼的身体里拽出了三只小狼。小母狼的嗓子叫哑了,几天都不叫一声。张哲瀚随手给小母狼起了个名字叫静静,后面觉得太简单了改成了晋晋。三个小的张哲瀚还没起名,等睁开眼睛再说吧。他抓着鹿腿打算带回家。
突然眼前的景象模糊又清晰起来,他仿佛看到很久之前,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龚俊急吼吼地乱窜,用不太流利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喊他名字。
等他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视线所及都是血肉模糊,抬头看镜子,自己脸上都是血——他刚刚生吃了一条鹿腿。
张哲瀚愣住了,他跑去卫生间洗脸,后知后觉的被血腥味膈应了,他对着池子干呕了两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晚上回家,陶又晴和他说,张逸学会了锄禾日当后面是午。张哲瀚不知道怎么应,就听见陶又晴说:“哲瀚啊,你不能这样啊,你……你好歹想想孩子……”
张哲瀚含着一口饭没吞进去,想想孩子,可是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他才二十一岁。他看向张逸,小女孩扎着小辫子坐在凳子上吃辅食,看到他看着自己,咯咯地笑了。张哲瀚被女儿的笑容慌了。
张逸长得很像龚俊,笑起来尤其像,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张哲瀚心里一软,把她抱了起来。张逸马上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看着孩子毫无顾虑地抱着自己呼呼大睡,张哲瀚鼻子一酸险些掉眼泪。
曾几何时龚俊也和这个孩子一样,全身心的信任他,现在呢?龚俊像是,永远都不会重新相信他了。
“你也不一定很爱他嘛。”有人对张哲瀚说,“你爱他什么啊?”
张哲瀚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甚至没法说话诶,你怎么可能爱他啊?”
“你不能一直把自己捆在愧疚里啊,哲瀚。”他听到了自己付父亲的声音。
“哲瀚,没必要的,你要还,这么多年你照顾我们家,也还清了,我知道你不可能真的喜欢上我们家俊俊,没必要为了责任委屈自己。”是龚俊爸爸的声音。
“哲瀚,愧疚和爱情,不是一个东西的,”是龚俊妈妈的声音,“你和他……不能交流,不能对话,他也不能照顾你,你也不能理解他,你们本身就没法长久……”
是吗?
是吧……
我……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连话都不能说的狼孩呢?
张哲瀚抱着张逸,龚俊走了太久,他对于龚俊的记忆开始模糊,我到底是……昏头了?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晚上,那条鹿腿像是起了什么作用,张哲瀚身体里泛起痒意。他长叹一口气,岔开腿,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胸乳,开始揉捏,另一只手伸进内裤。
本身欲望是被外物强行吊起,他高潮了两次还是觉得难受,尝过更好滋味的穴怎么能被手指轻易满足。几次三番下来,张哲瀚不敢再自己玩了,每次高潮完只会觉得更空更痒。
“操他妈……谁来……操操我……”张哲瀚在床上蜷着身体蠕动,他突然恶劣地想自己要是现在这样出去,往地上一躺,谁都能看谁都能摸,等龚俊哪天回来送吃的看到会不会气死。
张哲瀚想到了龚俊委屈巴巴的表情,突然笑出了声,他眼睛一花。等视线重新清晰,他喘着气,胡乱收拾了一下。盖上被子,他合上眼,在意识模糊前,突然感觉豁然开朗:“是了,怎么是爱他呢?只是因为这个东西……我和别人不一样,他和别人也不一样,所以我俩是一样的,然后,他……他现在和别人应该一样了……我亲自让他和别人一样的……那……”
但是当张哲瀚看到回来的龚俊身边站了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时候,脚步还是没忍住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龚俊。
他怎么能……张哲瀚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攥住了,他真的……和别人一样了。
龚俊看见他,眯了眯眼睛,然后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张哲瀚抿着嘴唇,朝房子走去,龚俊这时候侧了侧身,方便张哲瀚进屋。张哲瀚离得近了,听见那个女人声音欢快,朝着门里的陶又晴撒娇:“妈,我真是想死你了,本来春节就想回来看你和爸爸了,结果我肚子大了,老公都不让我出门。”
“这话说的,肚子大了当然不好乱跑。”陶又晴看上去很高兴,看到张哲瀚还招呼他,“哲瀚,俊俊回来了。”
张哲瀚嗯了一声,就听那女人说:“是真的很巧,当时他就倒在我们饭店门口了,当真是一家人才有的缘分。”
张哲瀚感觉自己全身发冷,他盯着龚俊看了半天,龚俊却没有给他一个眼对视。他咬了咬嘴唇,走到龚俊身边:“你……原来你不在森林里啊……”
龚俊嗯了一声,显然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张逸都会喊爸爸了,”张哲瀚慢慢地说着,“你……”
“我知道,我看过她了,她不认识我。”龚俊的笑容看起来礼貌又得体,“辛苦你一个人带她了。”
“我……”张哲瀚不知道怎么说,他看着龚俊,只觉得有些陌生,谁能想到一年半前,这个眼前人还是一个在森林里生活的狼孩,张哲瀚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不怎么辛苦。”
“那个小孩……”龚俊指了指女人怀里的孩子,“可闹腾了,每天晚上三点半,准时哭,哭的我睡不着。”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句话还是让张哲瀚颤抖了一下,血液从小拇指尖亮到心脏,左肩膀被这阵凉意弄得疼,甚至有些发麻:“你现在……是不是挺会带小孩了?”
“是啊,”龚俊笑了笑,“给小孩换个尿布什么的,常干。”
“龚俊!”张哲瀚突然暴起,抓住了龚俊的衣领,“你他妈什么意思?”
“诶呀……”龚俊眨了眨眼睛,笑得人畜无害,“生什么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