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东强今天一大早就被老婆赶出去出门喂鸡,正迷迷糊糊呢,就看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老邻居张中正走出了门,和他打了声招呼,不等他回话,张中正的身后,就跟出来了张哲瀚。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哦前几天,那些打猎的孩子回来了,龚东强刚想寒暄几句,张哲瀚身后又跟出了一个比张哲瀚还高些的男孩,这孩子从来没见过啊?龚东强想。
张中正走过来,两个孩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近了,龚东强盯着那孩子看了看,总觉得这孩子很熟悉。
“俊俊,这是你爸爸。”他听到张哲瀚说。怪了,龚东强想,他家大儿子早去城里打工了,两个女儿早嫁出去了,小儿子意外被狼叼走了,谁要叫他爸爸?
总不能是……龚东强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那个陌生面孔,那高挺的鼻梁,幽深的瞳孔,和自己年轻时很像,却又更加漂亮精致一些,他揉了揉眼睛,对着房间里大喊:“婆娘,你出来……我们儿子……我们儿子回来了……”
“龚大回来就回来呗,叫什么叫?”龚家的太太叫陶又晴,以前是地主的女儿,小时候被爹宠长大被丈夫呵护,一身娇贵的脾气,边说边走出门,打着呵欠说,“让龚大自己做饭吃。”
等她瞧见门外的人,顿时惊了一下。张哲瀚身后眼懵懵懂懂的少年,和自己丈夫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你是……”她缓缓地走近,龚俊突然眼睛一亮,又小心翼翼地朝她挨了过来。
龚俊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他有些犹豫,这味道很熟悉,好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记住的第一种气味,暖洋洋的,像是太阳照在身上,又仿佛泡在温泉里被泉水包围。
他小心翼翼地对着那个女人嗷了一声,张哲瀚抓了抓他的手心,指着那个女人对他说:“妈妈。”
妈妈?龚俊眨眨眼,张哲瀚会抱着他俩的孩子指着自己说妈妈,妈妈的意思是,把你生下来的那个……这个人,是妈妈吗?龚俊想。在他的印象里,妈妈是一匹温柔的母狼,会在雪夜把他和兄弟姐妹们藏在自己温暖的腹部。
龚俊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寻求张哲瀚的帮助,可这一退后,他余光瞥到那个女人一下子哭了出来,捂着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龚俊顿时有些慌乱,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哲瀚。
张哲瀚捏了捏他的手指节,小声地安慰他:“俊俊,没事没关系……”
龚俊和张哲瀚牵着手走进了龚家的屋子,张哲瀚五岁之后,觉得没脸来。龚家的哥哥姐姐招呼他,他都不敢来,连龚家两个女儿出嫁,他都是礼到人不到。这居然是时隔十五年后他第一次进来。
“有件事,我需要和你们坦白……”他嘴唇颤抖,“我抱回来的孩子,是我和俊俊的……”
咔嚓,是茶碗落在地上的声音。张哲瀚手心冒汗,但是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抓着龚俊的手心给自己壮胆。
昨天张哲瀚和张中正讨论了半天,最终决定和龚家人实话实说地交代。和别人坦白自己身体上的畸形是一件很难的事,他沉着声,一点点地讲,讲一阵还要斟酌一会。语毕,是长久的沉默。
陶又晴想起自己的儿子,才两岁的时候,就悄悄地和她说:“妈妈,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和别人说哦,哲瀚哥哥和折菡姐姐是一个人。”
张哲瀚和张折菡长得很像,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像,何况是龙凤胎,她本以为是小朋友分不清人的戏言没想到……
她盯着张哲瀚看了半天,最后吐了一口气:“好孩子,难为你这么多年了……”
张哲瀚松了一口气。
“阿姨,我想和俊俊住到村子外面,”张哲瀚说,“这样我们方便一点,大家的闲话也少一点。”
“闲话不闲话的……”龚东强幽幽地开口,“孩子,我们家孩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何苦跟着他把你这辈子也搭进去?”
张哲瀚蓦地抬头:“什么?”
龚东强点起了烟,慢慢地吸了一口:“孩子,我们也算看着你长大,你是男孩女孩还是都是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村里人怎样想我管不着。01bz.cc如果你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愧疚,我们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
“不是的,龚叔……”张哲瀚突然感觉一阵头晕,他强撑着“龚叔……”
龚俊好像看出来他不舒服,嗷了一声打断他,用头顶蹭了蹭他的脸颊,想让他休息一下。张哲瀚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自己没事。
“龚叔……”张哲瀚慢慢直起腰,舌尖顶着上颚,情有些严肃,“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轻松最快活的日子,你们……”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他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闭眼之前,他看见龚俊急切地盯着他。
龚东强抱着自己孙子去镇上,他今年才四十七,就莫名其妙当了爷爷。等他把孙子抱进医院,镇上的医生还打趣他:“龚老板,您家那位又生了一个?”
“不是,张家那小子森林里捡的那个。”龚东强硬生生咽下去可爱吧,我孙子,的嘚瑟劲。
“哦,那怎么叫您送来医院打针了?”医生抱起小崽子一闻,滂臭,“这崽,出生时候没洗澡啊?”
边说边给孩子按水盆里洗了个澡,才开始例行检查。
“哟,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月份不到啊,”医生颠了颠小孩子的屁股,“呼吸系统发育的不太好。”
“啊?严重吗?”龚东强紧张地搓搓手,“有什么影响吗?”
“没事,症状很轻,好好养着就行。”医生给孩子开了几针,要龚东强抱去打预防针,打完之后,有嘱咐他过几个月要来打哪些,再过几个月又要打哪些,龚东强听得头都大了。
“您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吧,”他抱着娃娃往外走,“我回去了,我老婆指着我做午饭呢,谢谢医生。”
自从张哲瀚直接晕过去之后,陶又晴就把张哲瀚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当听说张哲瀚生完在山洞里住了整整两周,刚回家还被张中正训了一晚上,气得把张中正数落了一顿。最后撂下一句:要是落下病根,张大哥你可得后悔,就把张哲瀚带到自己家严格看管了。
张中正点头哈腰地把自己儿子送去隔壁家,自己带着龚俊住自己家,没想到他和龚俊反而玩得很开心。张哲瀚端着碗,坐在床上喝龚东强做的猪脚汤,往窗外一看:自己老爹在和龚俊划拳。
张哲瀚目瞪口呆,没琢磨明白自己爹怎么还能和完全不会说话的龚俊在那边喝酒划拳的?本来想赶紧出去问个清楚,被陶又晴拦着说月子期间吹不了风,把他按了回去。
张哲瀚觉得很扯,不能吹他也在野外吹了半个多月了,但是看着龚俊母亲一脸担忧,只能躺了回去。
龚俊有时候偷偷翻窗来看他,伏在他胸口撒娇。有时候吓到小崽子,惹小崽子哭了就会被家长发现,痛心疾首地和他们说些什么月子里不能亲热。每每这个时候,他俩只能低着头乖乖挨训,心想下次可不能让这个崽子在这。
在张哲瀚觉得自己每天躺在床上,不是吃就是喂奶,不能洗澡只能睡觉,要被无聊死的两周后,终于迎来了崽子的满月酒。是不是可以出月子了?张哲瀚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已经暗戳戳期待一个翻身下床飞奔了。
崽子的满月酒请了不少人,张中正请了整个村子的人来,顺便把孩子的名儿给定下来。崽子看起来圆润了不少,皮肤也不是红不溜秋皱皱巴巴的了,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了不少。
龚俊凑到了张哲瀚的身边,犹豫龚俊每次到张哲瀚身边就是埋在胸口贴来贴去,他俩被父母勒令不许一直在一起。
满月酒办的很大,张哲瀚坐在床上,画了图,指挥自己爸做这做那。张中正顺着儿子,跑去镇上买了红绸,买了花生瓜子桂圆,一看这不是结婚才用的东西,突然琢磨自己儿子是不是打算把满月酒当婚酒办。
陶又晴看着张哲瀚把自己爹指使的一会去镇上一会去城里,坐在他床边,说别干指挥你爹啊。“不是一家人吗?满月酒是你们的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